第47部分 (第3/4页)
能有多少?
我问他,爷,值得吗。
他笑我浮夸,说,哪里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甘不甘愿。就好像不管对错不管是非,只要欢喜。
谁说不是呢。没有值不值得,只有甘不甘愿,一切只是为找一个不离开的理由。
我就这么跟着他,学着他,最后变成他。笑容柔软,心中明亮,还爱着一个人。还爱得欢喜。
如果爱,就要爱得从容,优雅,豁达。
再后来,也是最后了。他爱着的他死了,他也再不能存活。
他把自己关在房中,不食不寝。一夜白头。
他要上御书房递折子,我给他梳头。泪水不停不停不停。
从御书房回来,他就病倒了。
只那么两天,便似油尽灯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药石无用,他陷入长久的昏睡,我不再请太医来,只守着他,白天黑夜。
他睡得很安稳,梦中不知有多美好的光景。
再醒来时,他精神很好。要同各个兄弟说话。
最后轮到我。
他倚着软枕,对我轻笑,一如初见那年的那个笑。可是那么叫人喜爱的笑容,在满头白发的映衬下,苍白得叫人心里刺痛。
“轻烟,我要走了。”他笑着说。
我埋下头,不敢看他,只去握他的手。
“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似是前世。梦里有且歌。我梦见自己是一棵树,直直地立在阳光底下且歌身旁,那么快活。若有后世,轻烟,若有后世,我想,我还是做一棵树吧。且歌那么喜爱植木。”
他说起那个名字,连笑容都会发亮。
我应道:“好啊,您去做一棵树吧。”
树啊。哪里不是呢。他爱了那么多年,不管心中藏了多少喜乐悲愁,总是优雅、从容,又坚韧异常。处处都像一棵树,摇着叶子站在阳光下。
他像是自言自语:“有一种人,踏着荆棘,不觉苦痛,有泪可落,却永不悲凉。世人皆以为我爱上一个不该的人,定然悲凄,可到底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到有一天,你每笑一次,每哭一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那么,你便会知道,要怀着多大的侥幸,才能遇着他,爱着他,念着他……”
“回江南吧,我的轻烟。去我景园,娘亲那里。帮我照顾她。她会喜爱你和木木的。”他心疼地看着我。
我又应:“好啊好啊。”握着他的手,眼泪沉沉落下。
他又说:“轻烟,这么多年,你真的好吗。”
我说:“真的好。”
“那好。”他说。
初夏时光,木影满目繁华。
他已化作一棵树了。
这俗世里,再没有他了。
我去江南。景园外许多人守在门口,一个温儒的男子接过我怀中的木木,我便被另一人抱入怀里。她哽咽着说:“你来啦。”
我以为我已经没有泪,可是靠在那个单薄的肩膀上,泪又满面。
我夜夜梦见一棵树。梦里说着我来不及告诉他的话,既你要做一棵树,我便做一朵花也好,一株草也好,一把泥土也好。我们仍然相依,我就不会是空心的了。
到底,我还是成为这俗世里一般的女子,拥有着最庸俗的念想:愿妾久芳华,随侍君畔永朝夕。
作者有话要说:说是苏轻烟的番外,不如说是且言的番外。
我对朋友说,我是为了浅且言写这篇文的。
他最能代表我的爱情观吧。当爱不能被成全,便隐忍,隐忍,隐忍。
绝不叫所爱的人有些许为难。
我也爱轻烟。除了爱,还有什么可以叫一个那么清高的女子变得可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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