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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题罢这一阕,李白把笔一扔,返身颓然入座。他支走小二,也没打个招呼,就抓过老人面前的新酒觞,又面对北壁的大幅题诗自斟自饮起来。老人的目光被李白这一番动作吸引了过去。他粗通文墨,一时说不出诗的好坏,却对那一大块墨色淋漓、沉着痛快的书法暗*案叫绝。他十分奇怪,瞧李白这时已醉得目光散漫、神色颓唐,脑子却似乎极清醒,浑身上下透射出的是一种神完气足的从容和洒脱。其实他不知道,这李白自小就与一个酒字有缘,醉后的才气更是纵横拔如神魔附身。他的传世之作,据说大多是在酒醉后一挥而就的。而且,时人对李白的书法也是推崇备置,只是时过千年,他的墨宝已湮没不存,仅剩《上阳台》一段残篇而已。

老人面对满壁氲氤如生的书法欷嘘不已。

李白此时又侧身向东望了一眼。此刻,天色已昏,空气肃杀欲死。官道上那帮骑者又聚在一块,信马由缰、慢慢逼近桥头。他脸色为之一变,垂了脑袋、欲语无辞。俄而,又笑了一笑,扭头吩咐身旁的丁三把笔墨纸砚送回去。趁着老人没注意,朝“泰和”货栈方向呶呶嘴,对丁三使了个眼色。丁三道声“好”,麻利地收起床上的所有文墨物件,翻身溜下楼去。李白这下似乎是松了口气,重新把目光投到桥头后的旷野,脑际《楚辞》的一些章节,段落不邀自来,纷纷扬扬。于是仰面琅声唱道:

“思美人兮,临涕而延伫。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詒。”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散雪纷其无限兮,云霏霏而承宇。”

“已矣哉,因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

李白醉了。 。 想看书来

二.劫(上)

10.捷足先登

李白唱着唱着,嗓门低了下去。不一会儿,他便垂了头、醉倒在了食床上。这一番若颠似狂的举止,把个老人惊讶得咧开嘴半天合不拢。许久,才突然省悟,又把目光从李白脸面移开,投向离桥头仍有数十丈步之遥的一群骑者。

忽然,他眼前一亮。

只见原先混入那群年青人里的三位骑者中,有两个似乎故意稍稍落在后面的客人殊为可疑。这两人正并辔缓驾,侃侃而谈。其中一位骑精壮黄骠马,一身宝蓝锦袍,阔少模样。此人虽然年轻,却异常粗豪剽悍,一把大刀隐约扣在左边马鞍旁。另一位黑马灰衣,是个商家账房先生装束。他瘦身狭脸,看似已年过五旬,神色坦然而又有几分精警阴冷。右手把缰,左手暗握折节铁鞭。

“左撇子”! 老人猛然醒悟。记得他当年的仇家印西桥并不擅使铁鞭,倒确实是个左撇子。虽然事隔多年,面相有变,他却已断定那老年汉子,便是他寻仇已久的印西桥。于是冷哼一声,拔地而起。右手抄起桌旁的大刀,疾袖左手,扣定两把三棱箭,眸子咬死印西桥,并在其前后不断睃巡。对印西桥过人的武功,老人了然在胸;而此人之狡诈权变、善结死客,却更令他顾忌重重、不敢大意。

突然间,眼前的情形又是一变。就在那载满柴草的牛车与一群骑者交汇的刹那间,却莫名其妙地一个“咯噔”,朝北侧翻过来,车上的柴草生生一下占住了约大半个官道。更蹊跷的是,没等周遭人群的惊呼窜到半空,那翻倒的柴草间“砰”地暴起一声巨响。随后,牛车四周便腾起一片大火。而原来与阔少并辔而行的账房先生装束的骑者,也真是把行事果敢的好手。趁着这股子乱劲,出人意料地猛夹马腹、甩鞭狠击马臀。那马是匹久历战征的宝驹,负痛一声长嘶,从旁只一疾窜,早已甩开同伴和前面的人众、牛车,便率先抢上桥巅。

此时,酒楼东窗前细了眼死盯着那三骑者的老人,“嗨”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