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部分 (第2/5页)

王是一代明君,又怎知,这一个“明”字,得来何等之难。既要明断乾坤,又不能让人觉得他刻薄寡恩,方方面面皆要顾全,种种牵制都要思虑,而今纵然年少英伟,又谁知他头上已暗生华发呢?

民间传说,只以为英明的皇帝,后宫美人各封宫院,各分其事,朝中也只要亲忠臣,而把奸臣推出去斩光就好,又岂知,天下人哪能只用忠奸二字来分辨。

朝中文武大员,手握大权多年,岂能个个毫无私心,哪来人人光风霖月,水至清而无鱼,就算是九五至尊,又怎能挥起屠刀一片杀过去。纵是后宫诸女,能占得一宫主位者,有哪一个不是各有背景,各代表一股势力,再加上多年夫妻,终有情义难舍,又再有儿女骨血牵连,更难割舍。

宫中诸女暗争,宫外,外戚也不免略有不法。为君王者,实在有许多为难之处,真的铁下脸来严查狠办,不但夫妻、骨肉之情俱无,也寒了勋贵重臣之心,更何况,秦王待人素来以宽仁居多。

秦王平日在臣下面前,都是英明神武,一代圣君的端庄样子,就算是满肚子苦水、满心的无奈,也是半点不敢露出来,真算起来,能发发牢骚、叹叹气的,除了宫里的至亲长辈,还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纳兰玉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忽然间想到,像容若那样,把权力交出去,但同时把责任烦恼也都交出去,在旁人看来,或者十分不长进,其实真是非常精明,占尽便宜之事呢!

只是这话,他也只敢在心底想想,嘴里却只笑笑道:“郑大人主持一州事务多年,颇有政绩,也是该升升了。”

“他也还算有些能为,升他倒也不算太为难,但是若说他没沾家族半点光,倒也太矫情了。普通官员,无非是三年一选,三年一迁,就算有才有德,也未必能有机遇,又岂能似他这般一路青云直上,直坐到一州主位呢!”宁昭轻轻道:“外戚也罢,勋贵子弟也罢,甚至宗室子弟也罢,真要走了仕途,终是比平民要方便许多的。”

“但是,皇上也同时轻刑减讼,大力选拨民间人才,使朝局政事,无不焕然一新啊!”

“所以,也让很多人不自在啊!”宁昭复又笑了起来:“得了得了,我来是探你的伤势的,何苦又和你说起这些烦心事来。”

纳兰玉淡淡地道:“是我无能,只能做个陪皇上说笑的弄臣,这些大事,却是帮不了皇上的。”

宁昭深深望他一眼:“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纳兰玉低下头,沉默不语。

宁昭想起幼时相伴之情,患难与共之义,心中忽然一阵柔软,轻轻拍拍他的肩:“你也别太自苦,无论如何,我总护着你的。”

纳兰玉心头一热,一抬头,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

宁昭也是目光真切,定定望着他。

这一瞬,两个人似乎都有一些,放在心中很久很久,想说却不能说的话,想要倾吐,却最终,谁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因为,房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纳兰玉微微一震,目光倏然移开,神色恢复了平静。

宁昭神色也略略一黯,仿佛叹息了一声,却半点声息也没有,然后又立刻笑了起来:“不用问,是你爹会完客,得了消息赶过来。真是不知趣,咱们说些闲话多好,他一来,又得人人照着规矩来了。”

纳兰玉也规规矩矩地说:“君臣之分,如天如地,家父老成持重,恭谨自持,又岂能如我这般无知胡闹。”

宁昭瞄他一眼,笑笑道:“你要还算无知胡闹,那满朝文武,都该去撞墙了。”

这话里似乎还有未尽之意,他又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想说,但毕竟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房外已响起了一个诚惶诚恐的声音:“为臣迎驾来迟,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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