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 (第4/5页)
水给他。他就从被窝里撑起半截身子来,接水喝了。睡的时候,倒不觉得,撑起身
子来,方才觉得头晕,嘘了一口气,便又睡了下去。头一靠着枕头,人就迷糊了。
第二次醒来,窗子纸上,已经晒着大半截太阳。他慢慢的爬着坐了起来,头还
觉得有点发晕,便披着衣服,拥着棉被坐在床上。见窗下桌子上,放着一大叠报,
本想叫胡二弄点茶水进来,顺便送报过来看,无如他住的,是另外一个院子,和门
房隔得很远,决计是叫不到人的。一听隔院子里,铁勺子敲着锅,一阵乱响,微微
的闻着一阵白菜煮肉的油香味。想道:“难道快吃午饭了吗?我真是睡得失晓了。”
自己在被上坐了一会子,没有洗脸,又没漱口,很不舒服,只得慢慢的穿起衣服,
自行下床。心想幸亏是中寒的病,病得快,好得快,若是病上十天八天,也像这个
样子,不病死也把人烦闷死了。正想走出房去叫胡二,何剑尘却一脚走进来,失声
道:“咦!你却爬起来了,你好了吗?”杨杏园道:“我本想还睡一会儿,要点茶
水,一个人也叫不到,只得爬起来了。”何剑尘道:“我早就劝你搬出会馆,你喜
欢这个院子僻静,老不肯搬。害了病你就感到旅舍萧条的痛苦了。我就去和你叫人
罢。”说毕放下一卷纸,走出院子去了。
一会儿何剑尘转来,杨杏园问道:“那一卷纸是什么?”何剑尘道:“是春联。”
杨杏园笑道:“你还弄这个,太无聊了。不说起来我也忘记时候了,今天是什么日
子?”何剑尘道:“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是送灶的日子了。”杨杏园道:“二十三
了吗?单身做客的人,最容易忘记日子,没有人提起,大概一直到响了爆竹,才知
道过年呢。不过你也太妈妈经了,还闹着贴起什么春联来。”何剑尘笑道:“我原
不要贴的,我们那一位,一定的要办。我想这事也有点趣味,只得弄起来。不过莺
声燕语那些老套头,未免大肉麻,所以又自己做了几副。买了一些纸预备自己去写。
你常告诉我的‘养气塞天地,煮酒论英雄’,我很喜欢它豪放,已把它预定下,算
作堂屋门上的一联了。”杨杏园道:“你大门口的一联如何?我却要看你的标榜。”
说时,胡二送着茶水进来,杨杏园一面洗脸,一面和何剑尘说话。何剑尘道:“很
难着笔。铺张不好,拘谨又不好,我想总以四五言为妙。我现在想了十个字,就是
‘犹守箪瓢乐,幸无车马喧’。不过我嫌它腐一点。”杨杏园洗过脸,端了一杯茶,
坐在躺椅上,听着何剑尘的话,没有做声。双目注视茶里浮起来的轻烟,半天笑道:
“你下面用现成的陶诗,不如上面也用现成的论语,就是‘未改箪瓢乐’罢。”何
剑尘道:“总觉得有些头巾气,不好。你替我想一副罢。”杨杏园呷了一口茶,将
茶杯放下,睡在躺椅上,闭眼养了一会神,说道:“我还不能思索,过了一二天,
再和你拟一联。不过你卧室的一副,我却和你想得了。”何剑尘架着脚坐在那里,
端着茶杯摇摇头道:“这个更不容易,要从大处落墨方妙。”杨杏园道:“‘画眉
恰是生花笔,割肉亲遗咏絮人’。如何?”何剑尘道:“不好不好,一来我不姓张,
二来我又不在总统府当什么书记和侍从武官,一点也不相称。”杨杏园道:“上联
表示你的风流,下联表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