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 (第4/4页)
常去探望他们。她讲的那些大海故事,颇使菲利普心驰神往。小孩的想象力,给港口一带的狭街陋巷蒙上一层传奇色彩,它们在他眼里显得奇幻多姿。一天晚上,菲利普问是不是可以随玛丽·安到她家去玩玩,可他伯母生怕他沾染上什么,而他伯父则说近墨者黑,和不干不净的人交往会败坏良好的教养。凯里先生看不惯那些打鱼的,嫌他们粗野无礼,而且是上非教区教堂做礼拜的。可是对菲利普来说,呆在厨房里要比呆在餐室里更自在些,一有机会,他就抱起玩具到厨房间去玩耍。他伯母倒也不怎么在意。她不喜欢屋子里搞得乱七八糟的;她也承认,男小孩嘛,免不了要在屋里瞎捣鼓的,所以不如让他上厨房去闹腾。平时,只要菲利普稍微有点坐立不定,凯里先生就显得很不耐烦,说早该送他去上学啦。凯里太太觉得菲利普还小,没到上学的年龄,说实在的,她还真疼这个没娘的孩子呢。她很想博得孩子的好感,做法却不怎么高明,搞得孩子怪难为情的,孩子对她的种种亲热表示又推却不得,结果露出一脸的不高兴,这不能不叫她感到伤心。有时候,她听到菲利普在厨房里尖着嗓门格格大笑,可是只要自己脚一跨进厨房门,孩子立即不作声了。每每玛丽·安解释发笑的原因,菲利普的小脸蛋就涨得绯红。凯里太太听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乐的,只是勉强地笑笑。
〃威廉,这孩子呆在玛丽·安身边,似乎反而比同我们在一块更快活,〃她回进屋来,一面重新拿起针线活,一面这么对丈夫说。
〃谁都看得出,这小家伙缺少教养。得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菲利普来后的第二个星期大,不幸闯了一场祸。午餐后,凯里先生照例去客厅小睡片刻,但是那天他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上午,牧师用几盏烛台把教堂圣坛装饰了一下,不料却遭到乔赛亚·格雷夫斯的强烈反对。这几盏烛台是他从坎特伯雷买来的旧货,他觉得它们很有气派。但乔赛亚·格雷夫斯一口咬定那是些天主教兴的玩意儿。这样的一句奚落话,总能惹得牧师火冒三丈。当年爆发牛津运动时,凯里先生正在牛津念书,后来那场运动以爱德华·曼宁脱离国教而告终。就凯里先生本人来说,对罗马天主教颇抱几分同情。按他的心意,他很希望把这儿布莱克斯泰勃低教会派教区的礼拜仪式搞得隆重些,举行一番行列仪式,使满屋明烛高燃,而现在至多也只能焚上几炷香。他讨厌〃新教徒〃这个称呼,而称天主教徒。他常说,那些信奉罗马公教的人,无非是因为需要个标榜身分的称号才成了罗马〃天主教徒〃;其实,英国国教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最能充分体现其高贵含义的〃天主之教〃。他想到自己的仪容总很得意:刮得光光的脸,天生一副天主教教士的模样;而他年轻时得天独厚的苦行僧仪表,更能给人一种〃天主教教士〃的印象。他常对人说起自己在布隆涅度假时的一段经历(那回也像往常一样,为了省钱他老婆没陪他一块去):一天,他正坐在某教堂内,一位法国教区牧师特地走到他面前,请他上台讲经布道。凯里先生坚决主张,尚未领受牧师圣职的教士应该独身禁欲,所以,他手下的副牧师只要一结婚,就被他…一打发掉。然而在某次大选时,自由党人在他花园的篱笆上用蓝笔涂了几个赫赫大字:〃此路通往罗马〃。凯里先生见此勃然大怒,扬言要上法院告布莱克斯泰勃自由党头目。这会儿他打定主意,乔赛亚·格雷夫斯不管怎么说,休想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