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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眉立目的日本軍官揪住楊八五的衣領子呲著牙問,什麼的幹活?你干涉我們兩國交兵,大大的不行。
朱欣從後邊擠到前邊一看原是憲兵司令赤本三尼大佐。他給日軍官行舉手禮,用日語說,這位是華北臨時政府委員楊八五教授。
赤本三尼說,吆西。
一窩蜂牛太太假裝不認識赤本三尼,插嘴說,這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說著扒拉開赤本三尼的手,獻淺地為楊八五平展衣領,沒安好心地表示同情、不忿和尊敬。
身負重任的楊八五隻能周旋,不能發火。他用中指和食指從衣袋裡夾出了一張名片,遞給赤本三尼說,卑職奉天津憲兵司令陽本大佐之命,去渤海、灤縣、遷安一帶巡視。
赤本三尼說,陽本大佐,你的認識?
楊八五說,何止認識。我們是在美國留學的同窗契友。
潘翻譯不漏空又揚威地引薦了赤本三尼。並加了一個腳註:是日本天皇的表弟。雖然都是大佐,都是什麼本,那赤本三尼可就比陽本略高一籌了,就像白薯長在壠背上。
楊八五心說,你是天皇的表弟,我還是天皇的爹呢。你還別不信,日本人都是中國人揍的,是中國種兒。可是,他恨歸恨,口頭上還得應酬說,久仰,久仰。陽本大佐常常提到你(其實是瞎白六九),這麼說我們都是朋友了。昭兒,拿酒來。
機靈的月里兔楊昭把裝有軍事秘密‐‐電台的大皮包放在兩個座位中間當餐桌。擺上名酒名雞,名狗肉,名包子,名鍋貼兒,名魚鱉蝦蟹,名雞頭魚刺。六個大杯,把花生米星星點點地撒滿了一桌子,雞腿、雞翅、雞脯、雞爪,雞尾擺得琳琅滿目。
楊八五打個請的手式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今天難得知己,喝個一醉方休。
人們舉杯伴著車輪敲打鐵軌的噪音喝下一杯又一杯。酒過數巡,楊八五心生一計,他說,大佐閣下,喝點美酒,再對上一局,其樂無窮也。
赤本三尼說,奉陪,奉陪。
深知父親智慧的楊昭緊溜的在皮包上擠了個地方,放棋盤,擺棋子,說聲請,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拿手紙捂著,擦了鼻涕,把手紙扔在小桌上。赤本三尼癖好嘗女人的唾沫星子,便撿起那團手紙舔一舔。眾人噁心也不敢言語。楊昭臉一紅,正要開口損赤本三尼幾句。教授忙說,閣下,請先開局。潘翻譯在赤本三尼背後站腳助威。朱欣在兩者中間,像裁判。牛太太緊挨著朱欣,眼盯著那隻皮包,恨不得一把拉過來翻個底朝天。
翻譯在赤本三尼耳下支嘴。赤本三尼在思考的時候愛用小拇指剜鼻孔,他彈出第一塊膿帶尜兒尜兒,啪,沾在車廂頂上,回手就把炮移到士角上。
楊八五故作驚訝說,過宮炮,好棋,好棋。可見閣下對中國象棋的梅花譜頗有研究。
赤本三尼抱著肩,樂不可支。
本來,楊教授沒心下棋,只為拖延時間。便借題發揮,大談特談中國象棋的宗譜,各家的絕招。赤本三尼自信是釋迦牟尼的弟子,孔丘仲尼的學生,哲學家尼采的哥們兒,把這三尼當作征服世界的三張王牌、盾牌、當箭牌。他自詡是三尼轉世,改名叫赤本三尼信次郎。他也學著大師的模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他自知侵略中國就必須了解中國,而中國博大精深,奧妙層出不窮。要征服世界就得像尼采一樣的超人,靠權力意志實現自我,他歌頌戰爭,讚美戰爭,寧可為戰爭而犧牲善行。今天,他又自謙,難得遇上一位中國學者,就是楊教授放個屁,他也伸著耳朵使勁聽,使勁聞,興許聞出個精義入神來。一個愛說,一個愛聽,別人插不進嘴去。就連花言巧語說話巴巴的牛太太也甘拜下風。她只關心那隻皮包。
會出氣的棋盤上兵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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