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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東京的日子,與天天陪同的寶利唱片公司經理伍田靖太郎先生交往甚多。好客的伍田把王玉清等九人請到他的公司所在地‐‐名古屋灌制唱片。他們到達名古屋的時候,天色已晚,寬容通達的伍田慷慨地包下一家豪華的旅館。他立即支付一筆數目驚人的預定金,指令旅館特別小心服侍他的中國客人。
男人都去中國及南亞打仗,旅館也是女人化了。剛邁進旅館大廳的王玉清等影匠們尚在喘息,候在那裡的女經理女侍們像燕子忽拉拉飛過來,為客人提皮包,引進各自的房間。
王玉清的房間臨街、寬綽、一應俱全。只是沒有中國的土炕,沒有床。進來先脫鞋,女侍親手為他脫了長袍馬褂掛在衣架上。王玉清看那女侍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女侍到衛生間放熱水,用日語說,先生,請沐浴。不懂日語的王玉清愣怔片刻,女侍拉他到衛生間指指浴盆。
王玉清說,謝謝。並示意她迴避。
女侍誤以為要她幫忙。便殷勤地為他解腰帶,脫衣褲。
習慣男女有別受了幾輩子男女授受不親薰陶的王玉清連連後退,避貓鼠似的躲到角落。領略王玉清內心恐懼的女侍以為他有隱私不可告人,終於扭不過又怕慢待了客人便遺憾地走開了。
抓空兒脫衣的王玉清三下五除二宛如蛇蛻那樣脫光了皮,扎進浴盆。匆來匆往的女侍忽而送毛巾,忽而送香皂,忽而往水裡撒香水。難為情的王玉清躲不勝躲防不勝防,好歹在水裡泡著,拉浴巾遮蓋,仿佛做了女侍的俘虜,由著她被金錢觀念蠱惑的擺弄。她為他洗髮、搓背,大凡身體各個犄角旮旯都經她麵條魚似的小手捏弄一番。令他皮膚絢紅,渾身冒火,血通脈暢,舒服自在又解乏,宛如經歷一番出家再造的磨練。
出浴的王玉清穿上寬鬆的睡衣。盡職盡責的女侍端來一個油漆花紋的托盤,裡邊有酒和幾條油炸小魚,有中國的稀飯、窩頭;還有一盤西餐牛排、幾片麵包和一點果醬。也真是餓了的王玉清按照日本人的雜種風格兩種文化一併吞下。在肚裡混合之後還會拉金尿銀?
晚餐後,他就打盹。可是,女侍又獻茶,打開留聲機放音樂,邀王玉清在地毯上赤腳跳舞。拘泥成法的王玉清除了在家裡擁抱過自己的妻子之外,在國內操守堅正不曾擁抱過別的女人,今日在國外何以有臉擁抱一個日本少女?
留聲機放出清涼的笛聲和渾厚的大鼓聲,女侍擊掌而舞,即興哼哼唧唧地唱起日本民歌。直眉愣眼的王玉清聽不懂歌詞,仿佛聽的是土豆哪裡挖,土豆這裡挖。舞無趣,樂無味,不知不覺瞌睡蟲就爬上眉梢。
順從的女侍鋪好被子,睏倦已極的王玉清囫圇吞棗地躺下才發現沒有枕頭。於是,他雙手一合枕在頭下,比畫要枕頭。可是,讀不懂這種語言的女侍誤以為要她陪床。頓時,她嚇得驚恐、後退,發出怪叫。女經理慌張跑進來問究竟。王玉清急中生智,攔過一堆書枕在頭下。女經理到底年長有經驗,立即明白真諦笑著說,哦,馬古路,馬古路(枕頭)。女侍歡快地抱來一個二尺長的中國枕頭。
一宿沒平靜的王玉清打了個盹就天亮了。女侍早早進來問安,用現學的漢語說,王桑,早安。接著就跟蹤服務。從他起床穿衣進衛生間刷牙漱口洗臉進餐直到出旅館門進入寶利公司經理伍田的轎車為止,熱情周到。伍田先生的錢花到了地方。樂亭老奤影的影匠們在國內從未享受過如此厚愛。只有在日本拿他們這些土包子鄉巴佬當成藝術瑰寶。受此厚遇的王玉清不說有朝一日結草銜環感恩報德,起碼現在灌制唱片得賣賣力氣,使出絕招來。
灌制唱片的技師是藍眼珠的德國人。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中國老奤影藝術家還要艱難地掐著脖子聲嘶力竭臉紅脖子粗地演唱,他替他們難受。那樣子宛如攔路搶劫的強盜搶劫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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