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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墨鏡的蒲公英一手插入皮甲克的口袋,從碼頭向市區走去。一群群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幾啦爪啦地從他身邊走過,像發情的母驢,遺一路刺鼻的臊氣加惡道的幽香。他捂著鼻子而過時,一拐角,沒留神被幾個鬼子攔住,一個鬼子在他身上搜了又搜。

一棵草蒲公英忍不住笑道,嘻,別老胳肢我,哥兒們,我有痒痒肉。

他沒帶槍,不怕搜。鬼子要他拿出良民證來。這鬼玩意他沒有。鬼子說,你的,良民的不是,帶走,送到船上去。

其他鬼子繼續巡邏抓勞工,一個鬼子押著蒲公英向碼頭走去。

他們一前一後走到一個小胡同口,蒲公英抽眼不見閃進小胡同。鬼子追進小胡同,卻不見了人。胡同里一個人影也沒有。鬼子猶豫不前時,旁邊一家半掩的門搖動了幾下向他招手。鬼子倆手掐巴著步槍刺刀,一步步地邁過門檻,突然,門後閃出蒲公英來,只捅了鬼子一手指,鬼子撒手丟了槍,丟了小命,丟了戀人,丟了國,丟了家,丟了一個世界。

蒲公英搜一搜鬼子的軍衣口袋,口中叨咕,你搜了我,現在我搜你,一還一報。死鬼子的口袋裡只有幾張十元百元千元的聯銀卷和幾張名片。好傢夥都是天津有頭有臉的,維持會長、天津市長、河北省長高凌蔚,秘書長劉紹琨,委員鈕傳善、沈同舞以及姓錢的姓孫的……他都裝起來。然後拍拍手上的晦氣,倒帶上門,一腳踏上大街,扎入人堆里,就什麼都有了。

蒲公英按照王團總指的地點,找到了那個軍械庫。只是門口炮樓吃人,崗樓呲牙咧嘴咬人,那位持槍的治安軍睜圓了眼珠子瞪人。蒲公英抽出十張千元的聯銀卷上前答腔,哥兒們,請通稟一聲王佐中尉。崗接了錢不燙手,回頭撥了電話。放屁的空兒,就從門裡走出一位,吹鬍子瞪眼說,你是什麼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蒲公英一聽他不是王佐,就掏出一張名片,高傲地遞過去。值日官立即立正說,報告大人,小的不知大人光臨,有失遠迎,這個這個……蒲公英說,我是會長的跟班,有公事約會中尉閣下。

值日官點頭哈腰說,請,請,小的帶路。

蒲公英被那人領進王佐那間神秘的小屋,蒲公英欲說話。王佐對值日官說,沒你的事了,去吧。我正在會客人,不准打攪。那人腆著笑臉說了六馬車是是是退了出去。

蒲公英拿出那封信遞過去說,這是令尊的手跡。

王佐說,信是我爹寫的,可是,信上沒說什麼。只說面洽,說吧,什麼事?

蒲公英說,敝人和令尊合資做一筆軍火買賣……

中尉說,要多少?

蒲公英說,四挺機槍,各配五百發子彈。

中尉說,小意思。就在天津北郊的東堤頭交貨。大洋一千塊。

蒲公英沒帶錢,以為有他爹的信還不成嗎?可是,買賣上的事,沒錢,親爹也不中,他腦瓜一轉說,中尉先生,那邊的買主見了貨才付款,你這邊有令尊的書信,不可以通融一下嗎?

中尉說,信也不頂錢花,我們的買賣就算吹了。

蒲公英無奈說,好吧,接貨時,一次付清。

中尉說,明天中午,不見不散。

蒲公英恭手告辭。

出了門的蒲公英就招了窄。到哪裡弄這一千塊大洋?他一夜沒有睡覺,在火車站、萬國橋附近徘徊。東方亮了,奔波生活的人們在街上忙碌,他裹在人群里,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一個叫東旭街的地方。抬眼看見一家日本正金銀行天津分行。他想起那年在渤海劫持過銀行女行長,今日何不從銀行摘個尖。他走進這家銀行,掂著腳看見櫃檯里大洋一卷一卷的,一箱子一箱子的,牆上掛的今日貨幣兌換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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