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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艷沒有說的,只有把思念兄長之情埋在心裡。她說,王團長,我寫封信,請你給我哥帶去,再帶一二斤狗肉。我哥最愛吃狗肉了。小時候他吃狗肉撐得肚子痛。他犧牲以後,我用狗肉祭奠他。現在他活了,就用狗肉敬他。易翠屏複製了他,我更得愛他了。

李善說,易翠屏真是能耐人,我以前沒看出來。

王殿說,真人不露相。愛露相的不是真人。

周艷的書信寫了十幾頁,還沒有寫完。李善說,讓她寫吧,你先睡,我等她。

王殿一覺睡到天亮,吃了早飯就動身。周艷把準備好的東西裝進驢馱子上,兩口子送王殿出後門。忽然,大街上一陣喧譁,牽著驢的王殿抬頭看去。原是杜眼子和趙影回渤海。王殿來不及躲開就把禮帽壓得很低,掩著半拉臉。他不怕杜眼子,就怕趙影那個鱉犢子。

在人群面前,騎馬的趙影昂首向前看,一直走。在汽車裡的杜眼子和老和尚也不看人群一眼。一個班的衛兵都騎馬,揚一路塵埃,撒一路馬屁。一路急行,屁大的工夫就到了渤海。

大叫驢劉仙舟頭上纏著白帶子,那就是他偏頭痛的標誌。他的病根就是他那個旅(集團)白白地給了高老蔫,心痛而又說不出,有火而又沒處放。有牛宜軒當司令,這個旅有可能回到他手,一旦赤本三尼殺了牛宜軒,那個旅就徹底歸了高老蔫。他吃不下,睡不好,想不出保牛宜軒的法子來。前不久請高老蔫出馬,那是虛晃一槍,他能替你說話,那得狗長犄角。

杜眼子把老和尚引進來,不等劉仙舟睜眼,老和尚就伏在劉仙舟面前說,道尹閣下還記得貧僧嗎?劉仙舟勉強睜開眼的一道小縫說,你是誰?和尚說,貴人健忘。那年閣下得了神槍,擇吉日亮相,我乃是那個風水先生。那次閣下賞我一堆大洋錢。閣下之恩至今不忘。

劉仙舟一聽立馬就坐起來說,哦?是你。我這病就是有人陪我說說話就好了。現在就強多了。你別當和尚了,就在我的道公署當參議員。按月吃俸祿。

和尚說,謝閣下抬舉。

劉仙舟說,杜副官,你辦的這件事,我隨心,以後有賞。你伏耳過來。

杜眼子不解又不敢違命。劉仙舟說,牛宜軒出了事,那個旅你就是大拿,抓緊了兵權啊。我的希望在你身上。別辜負了我的一片心哪。

杜眼子受寵若驚忙說,謝謝閣下信任,可是,我只是一個副官,很難圓滿閣下重託。

劉仙舟說,哦,我明白,你去休息。有我呢。

杜眼子敬禮退去。老和尚說,我給閣下診脈。劉仙舟說,不忙,不忙。你先穩穩心,心平氣和地診脈才准。老和尚說,閣下還內行。老和尚洗了手,飲了茶,運了氣,三隻手指按在劉仙舟的腕子上,忽而抬起一指,忽而抬起兩指。忽而雙眼緊閉,思接乾坤,遊走千載。摸了兩個時辰,摸了左手摸右手。劉仙舟都煩了,出了虛汗。幾次想說話。每次都被老和尚打住。漫長的摸脈終於結束了。劉仙舟長吁了一口氣說,我這叫啥病?

老和尚說,閣下耳問曹操曹丞相的病嗎?

劉仙舟說,哦,你是說要給我腦袋開瓢?

老和尚說,不,我不是華佗,閣下也不是曹孟德。不過,閣下的病根在胸內。

劉仙舟說,是啊,我常常咳嗽。

老和尚說,這就對了,閣下的病叫肺癰。

劉仙舟說,怪了,肺上的病,咋就頭痛?

老和尚說,這個病會走,現在它走到頭上。頭就痛。

劉仙舟說,咋治?

老和尚嘬了牙花子,半晌才說,閣下,我就實話實說,您的病我是無能為力了。說個您不愛聽的話,您只有一年的壽了。

劉仙舟一聽身子就軟了。

老和尚喃喃地勸解,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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