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3/4页)
这一年开春的时候,北京的大小剧场里开始流行起张广天、沈林和黄纪苏等人炮制的话剧《切·格瓦拉》,经过重新编排的情节和台词唤起了人们对那个火红年代的怀念。媒体开始鼓噪“以旧日的英雄主义挽救今天日渐式微的道德”。这一京城的文化热潮迅速被商人利用而传播到我们这个城市,大批印有“完美的人”格瓦拉头像的T恤、头巾和外套被年轻人用于装点自己的时尚,成年人也仿佛淡忘了“史无前例”时代的皮带、检讨和没日没夜的批判,更多被唤起的是对那个夜不闭户、贫富均匀的红色年代的缅怀。没有人去关注那些在省市政府门口和金融机构门前游荡的群体,他们是与时尚绝缘的。
这一天政府门口站着一些下岗职工、农村来的上访者……路人都觉得很稀奇。我们各自坐在车里打扑克、看小说待命。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窝着复习,陈班长突然凑过来问我:“刚才过去那俩小子背上那大胡子是谁呀?”我抬头一看,前面走来的两个时尚青年的羽绒服上都绘着头带贝雷帽、须发怒张的格瓦拉,我当时正为地上权和地役权的区别头疼,便说你去问他们啊。陈班长好奇心切,居然厚着脸皮真去问了,只见那时尚青年得意地说:“这是七十年代最著名的摇滚明星!”听得我服倒。
没办法,只好自己给陈班长解释,我说这个人可不简单,是当年古巴的开国元勋,地位相当于咱们的政治局常委,可他就是闲不住,为了全世界人民的解放事业,辞去一切公职跑到遥远的玻利维亚去打游击,最后被人出卖而牺牲。“那不是古巴志愿军嘛。”陈班长好像悟到了什么,我沉吟了一下,说:“对,就算是古巴的志愿军吧!”陈班长正问我:“就一个老志愿军,那些年轻人流行个什么劲儿呀?”这时,所有的步话机突然开始呼叫起来:“全部下车,全部下车,有紧急情况!”
我们懒洋洋地下车,街对面开过来一支奇怪的队伍,全部是花甲老人,但全部清一色绿色军大衣,每个人胸前都别着闪亮的军功章,一个领头人一声喊:“一—二—三—唱!”所有人全部唱起来:“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身边的刘队告诉我,这些全部是当年的志愿军老战士,都退休了,可所在地的有关部门执行的还是二十年前的津贴政策,一个月才几十块钱补贴,穷得受不了才来这里讨个说法。
队伍昂首从防暴警察面前走过,看着那些刻满沧桑的面孔,想到那些在和平年代里我们无法体会的生死一线,想到那被误认为摇滚巨星的格瓦拉,我实在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敬礼——老英雄们!”
“你他妈干什么?”刘队慌了,对面街上的指挥官也冲这边望过来,刘队伸出手打算把我拉进车里。
这个时候,最激动人心的一幕突然发生了,所有的防暴警察都像收到命令一样缓缓举起右手,向那些保家卫国的英雄们行礼……最后,连刘队也不例外。
歌声飞扬,直入云霄……
第二天,我由于带头敬礼被要求停止工作一个星期,留在队里边打扫卫生边进行反省。
教导员说:“你不是还有一周就快考研了吗?到学校复习去吧。”
我提着书包和行李,走出警察基地的大门。
这世界还是好人多,真的。
雪中考研、飞虎队恩怨和英雄的脚踝
又是考研的日子,大雪再次如约而至,缓缓沉入校园里,一夜间,整个校园银装素裹……
二○○○年一月二十一日,我汇入滚滚人流,走进了二○○○年度全国研究生入学考试的考场,英语、政治、刑法……一门门功课逐一拿下。
第三天上午,当我提前一小时做完考卷时,听到窗外雪落在地面上沙沙的声音,忽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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