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5页)
老总的沉默令豆无所适从,很怕看那若有所思的探究目光。
年终的时候,豆拿了生平最多的钱,23万年终奖,现金,大家都看见豆是提了个麻袋去扛的。那是财会经理做秀的结果,意在鼓励大家多多劳动吧,豆觉得自己是只光屁股的猴,配合耍猴人,露出自己最通红却不光彩的部分示众。
第二天,老总把豆叫到办公室,示意豆坐下后,开口说,“你走吧,有了这笔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你要我去哪?”豆突然间抑制不住眼泪,“我又没有得罪你,也不招惹你,干吗赶我走?”“这里不适合你,我不忍心看你变坏。我在这都十几年了,看够了来时是荷花,走时是裹着淤泥的藕。开始是抗争,后来是麻木,再后来是迎合并乐此不疲。我给你联系了学校,但要你自己考TOEFL,给你三个月假,考上了就走,考不上也别回来了。猫有九条命,而你只这一次机会。”
豆真不想考上的,宁可自己沉沦去,让他看着更心痛。可还是考上了。豆恨到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就远赴他乡了。
老总更决绝,据说曾来到豆所在的城市公干,却既不打电话,也不问候。当豆知道消息奔赴宾馆的时候他已经在归途上了。豆斜倚在他曾睡过一周的房间门上,恹恹地想,这是我的自作多情罢了,他甚至没把我当个同事待,起码同事之间也该问候一下的。
当豆转身欲离去的时候,侍者捧着洁白的百合来到面前,百合的叶片因干涸而泛着惨淡的黄丝。豆抽出卡片,上面飘洒着熟悉的字体,一如当年在发货单上签的“同意”。
“纵使樯橹灰飞烟灭,笑靥依然。”
11、一袋面
宋嫂把自行车停在批发点的门口,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老板推开门,似曾相识地打量着宋嫂说:“你以前来过的吧?我好像见过你。”
宋嫂一恭身,面上带着应承的笑说:“是的是的,每天都来的。只是您不是每天来,只周末才看到您。我每次都跟一位太太买。”
“哦!那是我太太。要什么货?”
“面。做面条的面。”
“上次给你多少钱?”
“十六块。”
“阿强,从库里拿一袋百龄麦面,十六块!”老板转身招呼伙计。
宋嫂有些心虚。其实上次跟老板娘拿面的时候是十七块一袋,原因是她只拿一袋25公斤装的。而她亲耳听到老板娘跟另一个买面的人说“十六块”,她当时问,都是买面的,为什么人家十六我十七?
老板娘斜着眼上下打量宋嫂,一副看透的模样,脸都不带笑地说:“人家一买一卡车,你才一袋,也想那个价?”宋嫂看看自己脚下的男式凉鞋,再看看自己不合身的粗布牛仔短裤裤,还有上次登山居委会免费发的套头汗衫,上面写着:“生命在于运动”,有点抬不起头。都是买主,都是付钱买东西,人家可以趾高气昂,怎么宋嫂像短了人家几个钱一样?宋嫂没多争辩,拎了一袋比别人贵一块的50斤面抬上自己的自行车,走了。
这是最近宋嫂的新谋生路子,自打丈夫患了肾炎以后,宋嫂就每天在为家里吃什么犯愁。医药费自是不必讲,反正付一半欠一半,越欠越多,只等到年终为肾脏病人捐款的时候,自己能从那里面分一勺羹,或医院善心大发现,偶尔免一点。
宋嫂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想丈夫治病的钱哪里来,虽然面上从不多言,私下里老冲着躺着不能动,还老使唤自己做这做那的丈夫想:“怎么还不死呢?别说我没感情啊!四年了,我已经成了被熬干了油水的烂骨头了。他再不死,我都要拖死了。”“医院怎么还不赶他出去呢?每次透析虽然在本上写着欠多少钱,却还是让他欠着,不让他欠,看他死不好?反正我是还不了了,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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