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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當年江家的第一桶金還是全靠他從中說和的，那次他對著自己調皮的擠眼睛，幫自己與掌柜的砍價……都還歷歷在目。

自己對他的敬重到底是從何時開始打了折扣呢？

也許是舅母流|產前她去送螃蟹，聽店小二道他幫著夏荷打官司那次吧？

或許是舅母流|產了他卻不在身邊那次吧？

還有可能，是舅母逝世直到入殮上山他都沒出現的時候吧？

當然，她知道，她最難過的還是面對那半罐子湯藥時，他馬後炮的只去輕飄飄報了個官……這樣為人夫的舅舅令她失望了。

他在事後的冷靜、沉默都讓江春失望，成了她心內的疙瘩。

但現在這樣子的舅舅卻是出乎她意料的……她以為他會沉寂一段時日後重新娶個女人，繼續風光地做帳房先生，而不是這般急速地衰老下去。

江春垂了眼眸，終於輕輕喚了聲&ldo;舅舅&rdo;。

高洪早已習慣了她這樣的態度，也不以為意，只喚了她進迎客樓，道：&ldo;怎這般晚了還在外頭行走？晚食可用過了？&rdo;

江春皆隨意應了。

高洪見此，感慨了句：&ldo;力哥兒與你兩個倒是相似，不想理我時就都一樣的作個鵪鶉樣子。&rdo;

江春聽他提起高力，終於抬頭望著他，仍然未說話。

高洪伸出手來，似乎想要像小時候一般摸摸她腦袋，想起她已是十二三的小娘子了，又中途將手改了道，放回自己後腰，習慣性的捶了兩下。

&ldo;舅舅這幾日身上不好？&rdo;

&ldo;老|毛病了，這腰杆子總是酸痛，吃了幾劑風濕藥也不見好轉。&rdo;

江春想起他每日定定坐在櫃檯後打算盤，這樣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最容易引起脊椎病變了……他這怕是腰椎的問題吧。

&ldo;那舅舅往後就少吃風濕藥了，倒是可吃些強腰健骨、通經活絡的，平日家去了還得多臥床休息，床板也莫太軟和了……&rdo;望著高洪那有些微亮的眼眸，江春又說不下去了。

本來內心是對他有疙瘩的，怎說著說著就忘了這一茬？她有些懊惱。

高洪卻望著她那懊惱的樣子笑了笑，雖然將眼角的皺紋撕扯得愈發深邃了，但混濁的雙目卻似乎清透了兩分。

&ldo;你後日就升學試了罷？戶籍文書可帶來了？衣裳襪子要穿暖和些，到時候天冷了怕坐不住。&rdo;高洪像個和藹的長者般嘮叨著。

江春有些心酸，這要是舅母還在該多好，她能接受得更心安理得。

現在的她，總覺著，若接受了舅舅的關懷，與舅舅&ldo;和解&rdo;，仿佛就是背叛了那個可憐的女人似的。

見她低著頭不出聲，高洪又嘆了口氣：&ldo;今日可是從家來的？那書信收著了罷？我忙著來做工，就請了隔壁小相公幫忙送去的……力哥兒那小子，天未亮就不見了蹤影。&rdo;

江春終不忍心，答了句：&ldo;收著了，多謝舅舅。&rdo;

聽聞高力的事情，又忍不住問道：&ldo;力哥兒在忙甚嘞？可不得想著考縣學的事了？&rdo;

&ldo;莫提了，我們亦不知哩，只聽他嘴裡念叨著要去學甚武藝……前幾日還拜了個別村的師傅，專門走鏢的，你外婆被他磨得沒法子，提了幾十個雞蛋去那戶人家意思一下，又給了幾百文的甚&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