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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各家姻親陸續奔喪來了,爆竹聲此起彼伏。

一整夜未睡,小高力始終是個孩子,再多的悲傷,始終敵不過瞌睡,躺著躺著也就睡著了,江春也只靜靜躺在他身旁。

直到太陽升高,慢慢到了太陽最烈的時刻,約摸下午一點多鐘的樣子,隨著一陣拉長的長號喇叭聲,吹著喪調的喇叭聲由遠及近,江春知道這是劉氏要&ldo;上山&rdo;‐‐出殯了。

睡夢中的高力猛然間醒過來,聽到越來越近的喇叭聲,又是&ldo;哇&rdo;的一聲哭出來。雖然不知道這是要出殯了,但他就是感覺,從此時開始,阿嬤就要徹底的離開了,他的世界再也不會有母親的溫柔了。

江春只得邊哭邊將他的頭按在自己懷裡,輕輕撫摸著他單薄的一抽一抽的後背。此時的她,恨不得捂住這孩子的耳朵,不要讓他再聽這哭喪的喇叭聲。讓一個不足六歲的孩子親耳聽著母親的離開,這恐怕是世上最殘忍的事情了罷!

待喇叭聲漸漸爬到了對面山頭去,小高力掙扎著從表姐懷裡抬起頭來,想站起來,卻打了一個顫,才像個小牛犢似的往高粱地外頭衝去。江春由著他去了,因為這就是他看母親的最後一眼了!

後來,後來的記憶江春已經模糊了,只記得兩人回了高家,小高力仿佛一夜之間長大,規規矩矩吃飯,再也不用大人操心。大人們都擔心他晚上睡覺會找阿嬤,其實不然,天黑了他就乖乖洗漱睡覺,早晨天亮了他自己起床上學堂,再也不哭不鬧。

當然,這都是後話。

且說江家四口忙完喪事,吃了最後一頓送喪飯,脫下孝布,也就家去了。她的為人處世,她的面面俱到,頂多成為村人幾日的談資,從此,就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劉氏這個人,仿佛從此就真的消失了一樣。

但江春做不到。二十五送完喪歸家,她順便帶回了昨日劉氏喝剩的半罐子湯藥,以她前世僅有的臨床知識,費了好番心思也沒辨驗出來裡面有些什麼成分,看來這隻有積年的老藥房先生才能做到了。

二十六這一日,江春早早起床,帶上自己攢下的八兩銀角子和湯藥罐子,與奶奶招呼過一聲就往縣裡去了。因著劉氏的去世,江春表現出來的冷靜成熟,王氏倒也不太好說什麼了。

到了縣裡,她先去迎客樓,果然找到了舅舅,雖然還是一副迎來送往的和氣模樣,但她知道,應該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江春先將自己對舅母病情的猜測說了一番,又叫上舅舅跟著自己往熟藥所去,舅舅無言。

今日倒是趕巧,老所長正好當值,江春打過招呼後,將藥罐子拿出來,懇請老先生辨驗一下湯藥成分。

只見老先生倒也不推辭,先拿出一把銀勺子來,在內里攪了攪。見底上也無甚沉澱,銀勺子亦未變色,方舀起半勺來,用眼觀之,色黃清透,微微泛著一股紅色來;湊近鼻端一聞,有明顯的土腥味;再輕抿了一口,入口甚苦,還伴辛辣之味。

老先生看了二人一眼,道:&ldo;以老夫經驗,雖不敢擔保全辨出來,但還是能認出十之八九來,裡頭至少有當歸、川芎、大黃、蜈蚣、牛膝、茯苓六味來,只不知是治療何種病證?&rdo;

江春不語,剩下的就已經很明顯了。

倒是高洪,斟酌了一下問道:&ldo;敢問老先生,若是剛小產八九日的婦人,服此方,會有甚不好?&rdo;

老先生一副看白痴的樣子看著他,&ldo;這湯藥呈清透的黃色,光是大黃就用了不止一兩;土腥味如此濃重,蜈蚣亦不會少於十條;另外當歸、川芎都是活血之屬,牛膝引藥力下行……這樣活血峻猛之方,怎能用於小產婦人?這豈不是害命?&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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