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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些藥，吃去吃來也就百合麥冬沙參一類滋陰潤肺的，但老人家脾胃又不健，吃多了更衣委實困難……這卻只有身邊伺候的人才曉得了。

翠蓮老嫗邊想邊往外走，又聽老夫人道：&ldo;再去給慶家小子傳個話，令他往姑奶奶處去，將紹兒兄弟兩個也請來，年輕人家坐一處吃酒耍玩才有意思。&rdo;

她忙應了出門去。

一時間，屋內只余胡老夫人獨自個兒坐著出神。

丫鬟試探著問：&ldo;老夫人，可要吃兩勺川貝枇杷水？&rdo;

沒有聲響，那就是不消了。按平素規矩，人也不消進去伺候了……眾人皆在檐下垂首立了。

半晌，翠蓮老嫗傳完話轉回，見老夫人還是那般直直坐著，閉了眼睛也不知可是睡過去了，天色昏暗也看不清……門窗關得嚴實，又是寒冬臘月，亮光不太透得進來。

旁人家皆是天未黑就把油燈或燭火給點了，這胡老夫人卻是個怪的，一個人在的時候，天未黑透不給點燈，道是&ldo;一點燈就將黑白無常的路給照亮了找著來了，我就是要摸著黑才躲得過去……&rdo;

直將眾人唬一跳，還道是老人家不好了，忙慌裡慌張請了二老爺來瞧，卻又是好端端的。

她卻笑著罵：&ldo;我這哪敢早死啊，我死了胡家這幾個不成器的還不得被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rdo;又是引得兒孫自責一番，身旁伺候的也愈發膽戰心驚。

果然，人越老脾氣就越怪了。

&ldo;老二人呢？&rdo;原來老夫人已經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ldo;二老爺道他曉得怎說話，自行去了，待會兒直接領了竇大人來這邊說話。&rdo;

老夫人聽得點點頭：&ldo;這老二是個不拘功名利祿的，他要灑脫我也不為難他，只是這為人處世該有的禮儀卻是不可少了的……莫說我們還要靠著竇家這株大樹，就是普通公子哥兒，大老遠來了這金江，我們進些地主之誼也是該當的……多個朋友就是多條路，你瞧以前那些不將鄧菊娘當回事兒的，現就是求人也拉不下臉去求了。&rdo;

&ldo;是哩，好在娘子你當年就是個胸懷寬敞、與人為善的，這也是福報了。&rdo;翠蓮應和。

&ldo;故我就從不反對沁雪結交她那些同窗，這巴掌大的地兒，是沒幾個得用的人家，但往後的事兒誰也保准不了……那江小娘子，莫瞧著她只是個村野姑娘，若真如沁雪所言，讀書極是厲害的，那往後造化可不小哩。況且還有那竇元芳在……&rdo;

她也未等翠蓮應和，又自顧自說道：&ldo;女子哪，有時候，將這錢財中饋捏手裡，倒不如將男人捏手裡。&rdo;

翠蓮見她陷入沉思的模樣，曉得定是又想起自己那坎坷的前半生了，忙轉移話題，勸道：&ldo;娘子且先吃兩口枇杷水，不行老奴明日出城去，四處尋訪看看，可有甚止咳的土方子。都說&l;一方水土養一方人&r;，咱們終究不是金江土生土長的，來了這多年，病卻是生成本地病了……橫豎那些大夫的藥吃了也無用，不若試試當地人的法子……&rdo;

老夫人嗔怪道：&ldo;你呀，可別瞎費這工夫了，或許年後回了京就好了呢，人老了七咳八喘的可不少哩。&rdo;

也不知翠蓮聽進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