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2/5页)

;有人说,一定还在这个城市里——这是最可怕的猜想,但是很多人找了,都没找到,也就忘了。可是后来,一九九四年,全国的统计数据说,我们这座城市,血液病的发病率比全国的平均水平要高很多,那个时候才又有人提起很多年前的‘铀’来,可惜这已经变成了跟八卦新闻差不多的猜想了,没人能证明到底是不是跟它们有关系。”

“跟探险小说一样。”他笑。

“没错。那个时候我就想,真是不得了,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代价。不管以什么方式。”

“可是为什么不是别人就是我呢?我也想能像你一样,轻轻松松地说一句‘人总得为自己做的事情付代价’。为什么我就得当一个‘代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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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杨(2)

“你怎么知道我很轻松?”我转过脸,看着他,“我们谁也体会不了你受的苦,可是正因为体会不了才不可能轻松。我不是那种使用同情心像使用一次性塑料袋一样的人。方可寒以前跟我说过:什么‘同情’,什么‘设身处地’,什么‘沟通’,这些词儿都是很重的——根本不该被用得这么滥。而且,刚才那句话其实不是我说的。是方可寒说的。我给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就跟我说:看来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代价。还有一句我没告诉你,她说:总要有人来还,不能大家都只想着逃避。那时候我真惊讶她会这样想。可是现在我觉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还,时间,方式,程度不同而已。当然我们谁也不愿意跟你互换位置——可是这并不表示我们都可以置身事外——那些自认为自己置身事外的人不够聪明,你大可不必跟他们认真,他们不配伤害你。”

“真奇怪。”他眼睛亮闪闪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说的话,拆开听好像很难懂,可是连起来听,我就知道你是在说什么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到底是什么。我不能给它定义,我没那个本事,我只是描述它而已。”

“那你告诉我一件事。”

“说。”

“你的朋友,那个方可寒,她是已经死了对不对?别骗我,我早就猜出来了。”

他苍白的微笑里,灾难的涟漪约略地一闪,蜻蜓点水。碧绿的藤蔓之外,艳阳高照。夏日的空气传过来一阵清新的泥土香,还有这香气中隐隐骚动的欲念。

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雨,所以今天不太热。黄昏就在一片凉爽之中降临。悠长的走廊里此时突然给人一种安静下来的错觉。错觉而已,黄昏是个奇妙的时刻,把平庸的生活变成舞台剧的场景。很多事情就在这暧昧不明的庄严里发生。

“阿姨。”那个小男孩站在楼梯的拐角,一双看上去很敏感的大眼睛。

“你叫我?”我疑惑地打量他,穿的是实验小学的夏季校服,白色的短袖衫下面两条小胳膊细细的。

“阿姨,请问,张雯纹住这儿吗?”

“你是——”那孩子脸上居然泛起一阵红,黑黑的眼睛轻轻一闪,就像是深深地流淌了一下,那里面有种食草动物的,即使戒备过也遮不住的善意。

“我是她们班的同学,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来学校了,我们还以为她要转学。昨天我听见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说她其实是病了,就住这儿。”

“那你们老师没跟你们说——”

“说什么?”

“没什么。”我看着他小鹿一样的眼睛,笑了,“你是不是叫罗小皓?”

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她跟你提过我?”

她跟你提过我。她,她是谁。罗小皓,跟你比我毕竟是个大人,你藏不住的。

“你今天来得不巧。”我对他说,“专家们正在给她会诊呢。你还是先回去吧,你妈妈要着急了,我会转告张雯纹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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