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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頭去,「我有個兒子,六七年騷亂那年,剛好十八歲。」

銘心一震。

「一個戒嚴夜,不懂事的他跟著朋友去喊口號,出去了,沒再回來。」

銘心張大了嘴。

魯媽的聲音十分平靜,只是有無限衰傷。

「據目擊者說,警棍不住在他頭上敲擊,直至他倒在地上,他還在喊,用的正是國語。」

銘心呆住,真沒想到會在這鳥語花香的地方聽到這麽可怕的故事。

魯媽忽然又拾起牡丹花,密密插在大水晶瓶中,「真不明白,怎麽會有人要學普通話,我三十年來部未曾再講過。」

銘心唯唯喏喏。

「我那孩子,在醫院裡昏迷了十日十夜,沒救回來,不久,我與老魯就設法移了民。」

銘心只得說:「那是一個很好的決定。」

魯媽捧起水晶瓶,「夏小姐,同你說過話,心裡舒服多了。」

「你別客氣。」

「讀書人到底是讀書人,懂得道理,人又謙和。」

銘心待她的背影消失,吁出一口氣,噫,已經十一點了,她還得去找她的學生。

真氣人,怎麽還要拉夫。

她步出花園,來到室外泳池。

不錯,大小姐坐在遠處藤椅子上。

銘心緩緩走近。

這位大小姐衣著好不奇怪,大白天穿著銀光閃閃魚鱗般的一件緊身衣,像是自海里躍起曬太陽的美人魚。

然後,銘心明白了。

這根本是一件晚裝,大小姐昨夜出去赴約,通宵達日,一夜不寐,還來不及更衣呢。

銘心為之氣結。

學甚麽普通話,這位大小姐首先要學的,恐怕是做人的道理。

走近,她察覺有人,眯起雙眼,打量夏銘心。

「你是誰?」懶洋洋的聲音。

大小姐中人之姿,皮膚白皙,看上去有三分秀氣。

「我是普通話老師。」

她若有所思,「嗯,是,你果然來了。」

「你幾時可以上課?」

「我不會來上課,我沒空。」語氣傲慢。

銘心並不氣餒,勸道,「學多一件武藝有甚麽不好。」

一出口就知道講錯了話,果然,只聽得大小姐一聲冷笑,「你弄錯了,我是卓元華,你是家教,你才需要一技倍身。」

她像是不屑多說,站起來,自顧自走開。

銘心愣在當地,漲紅血孔。

半晌,她迴轉屋內,去找二小姐。

不,不能放棄這份工作對她太重要,不是為他們,而是為自己的飯碗。

問清庸人,原來二小姐的臥室就在她隔壁,她不顧一切,敲敲門進去。

一個少女聞聲轉過頭來。

她穿著雪白累絲內衣褲,大約剛淋完浴,頭髮還濕,臉容清麗,一雙大服情,像時裝雜誌里的美少女。

銘心輕輕說:「對不起,我不知你在更衣。」

對方卻很大方,「沒關係,你是誰?」

「夏銘心。」

「呵對,你是普通話老師,我遲到了嗎?」

銘心啼笑皆非。

少女說:「我是卓元心,據父親說,我若能以普通話同他交談,他使獎我一輛好車,喂,全靠你了,噫,你那麽年輕,會得教人嗎?」

銘心忙不迭說:「會,會,你願意學,我一定教會你,馬上來上課吧。」

元心穿上t恤牛仔褲,「你肚子不餓?先吃飯再說。」

氣都氣飽了,沒想過要吃飯。

被元心一提醒,肚皮咕咕響。

元心一手拉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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