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5页)
我摇醒了,说石山伢子回来了,给我带回了一个大扣肉,足有一斤重,但半生不熟还不能吃。另外还有一大碗杂烩菜,母亲把它回了锅,装了一碗叫我起床吃。我一听馋得直流口水,翻坐起来吃了不少,就又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觉得肚子痛,越痛越厉害,全身像散了架,我不停地大喊大叫,满地打滚,头上直冒汗。母亲说我旧病又发了,一下子慌了手脚,赶紧给我扯痧、刮背,忙碌了好大一阵子仍不见好,马上背我就朝上街药铺走。我在母亲背上仍然痛得死去活来,经过彭昌庚门口时,他的儿子彭松柏听到有小孩凄惨的哭声就出门口问,母亲说我肚子痛的旧病又发了。彭松柏在我肚子上摸了摸,说是发“绞肠痧”,要给我掐痧(即掐穴位)。彭松柏把我全身穴位都掐了一遍,掐得“啪,啪”作响。我感到全身一阵轻松,肚子一下子又不痛了,母亲喜出望外。
母亲心里想,是不是昨天夜里吃油水太吃多了,受不了?于是熬姜汤给我散寒,然后开萝卜叶子汤给我开胃,我吃了大半碗饭就睡下了。可是睡到天黑时,肚子又痛了,并且痛得更厉害,母亲只好又背我朝刘余堂的药铺走。刘余堂给我开了一些散寒和驱虫的药,一连吃了五副,仍然反反复复不见好。
母亲心里想,那天晚上掉沟塘里,是不是“闯了煞”,决定去请瞎子胡艮生给我“收瘴”(邪气)。
胡艮生在当地是有名的算命先生,住在离我家四、五里远的大坪山。三、四岁时我就时常肚子痛,痛起来就口吐白沫。父母请胡艮生给我“收瘴”,划香灰水喝,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好了,所以我父母备了“五色礼”去他家拜他为干爹。
母亲心里想,自从逃难到父亲去世,这两年就没有走动了,现在不知人家还认不认我这个干儿子呢?
但是又想,反正谁都认钱。于是用小红纸包了一个“银毫子”,就带我朝干爹家里走。
说来也怪,听说要到算命先生家里去,我的肚子又不痛了。在干爹家,母亲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这两年家里发生的不幸一一说给他们听。他们听了也深表惋惜和同情。干妈还同母亲抱头痛哭,陪着母亲流了不少眼泪。
干爹忙活了好大一阵子,说我“闯了煞”,中了“邪”,先给我画香灰水喝,再就是画了四、五道“符”,有一道画在纸上,用小红布片包着,要我随身带着避“邪”。另外四道是用小红布条子画的,回去要绑在筷子上,然后插在屋外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说,他这次下的法力大,任何妖魔鬼怪都破不了,保险干儿子平安无事。
可是回到家里,睡到半夜,我的肚子又痛了,一阵紧一阵松,痛得厉害时大汗淋漓,满地打滚。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好坏坏,一连又是三、四天。我已骨瘦如柴,吃不了东西,母亲急得没有了主张。
隔壁和伯娘要母亲到胡塘去“问仙”,说那个“仙姑”最灵,母亲去了。
那个仙姑说我闯了冤死鬼,要找童男童女作替身。要找法师驱鬼,这个法师的法力如果高强,就能战胜它。
母亲回来问和伯娘驱鬼怎么驱。和伯娘说:“驱鬼就是请师公打铜锣。请何光松和龙得水最好。”
母亲请和伯娘去打听要多少钱。和伯娘打听后对母亲说:“最小要二斗米和一吊香案钱。”
母亲哪有这么多钱呢?即使把纱老子(即本钱)卖掉,也只能买两升米。母亲又想到用屋契作抵押再借高利贷。但一想到去年的教训,就不寒而栗了。
正在为难的时候,长毛老头下来挑水了,顺便进屋问我的病好了没有。母亲把打铜锣的事给他说了。他停了片刻,说:“办法到是有一个,就是下贱了一点。”
母亲问他有什么办法。他说:“去化缘--你何有林在生时也交了不少朋友,布出过不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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