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2/5页)

颤动,像当中藏住了一个不安分的兽。那兽在撕咬她,让她痛不可当。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出来了,惜春心里冰凉刺痛,本不想看,却又忍不住呆呆看了一会。月却不是明月,藏在乌云里,一线儿明,一大片暗,影影绰绰的,月色像摔裂了古器了无意趣,只是哀沉。

低头回眸,不待入画催,惜春转身就朝车里那里走去。收在怀里的那两张纸,到回府拿出的时候,已经满有余温。入画去睡了,惜春靠在床上捻着那两万两的银票,心里一阵紧,一阵松,似琵琶乱了弦不成个调子——那是老太太的私蓄,给了她一些。据老太太说,她父亲,原先也留了一份银子给她,预备给她做嫁妆。只是那银子多半是没有了。惜春想起那只空了的信封,也许这就是那个遗失的秘密,然而就是知道也无用。没有明显的遗嘱,贾珍是不可能把银子给她的。依现在的景况,就是有也拿不到了,钱多半已挥霍完,就是还剩些,也拿出去给贾珍消灾解难了。

回到东府,惜春睡不着,心里的麻木冷淡,不可言明。纠缠她日久的问题又再显现,她总是失眠。镇日间参禅读经又怎样呢,所有佛经的教义,拓深她的精神内核,再往其间充满水,使她能够安定沉静。禅思则像温柔的植物,日渐铺展了她的心灵,似绿荫迅疾地扩张,助她躲避烈日狂风的侵袭,捱过无穷的寂寞苦痛。然而那又怎么样呢?这些好处不能转嫁到别人身上。她悟了,不表示别人也悟了,她可以不介意贾珍对她的种种不公,不介意他们用了她的银子,透支了她的将来——那些都不紧要,命里有时终需有,她看得开;但是对贾母呢,也能这样轻易释怀么?一个老人,宽爱仁慈的老人,或许是她在这尘世间唯一剩下的温暖和信赖,此刻就要脱手而去了,也要她视若罔闻么?

若奉劝自己放下,看破即是逃避现实,自我麻木,然而不放不破又如何?眼睁睁看见生命长藤已经滑落悬崖,即使她肯伸手去抓住,愿意一命换一命,终会有一个神秘的力量要她安生,告诉她,生老病死是恒久天意,朝花夕落,生命像四季回轮不可逆转。

她只看着天边。先前那轮月,到底从云底走出来了,云底透出一丝光亮。那光像老祖宗眼底的亮光,恹弱的,强自支持,然而不久就要熄灭了。天光黯淡,这是必定的。

是的,她知道。终于,她困倦地睡去,在梦里全身的水分都积聚到眼眶里,决堤而出。她终究能够放松一哭。

这应该是个不好的预兆,无论是她夜间在梦里的宣泄,还是白日贾母的临危。老太太的身体终于衰落到不堪的阶段,那几天清冷已久的大屋倒是热闹了,殷勤探病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灯会一样川流不息。颓丧已久的贾府众人许久没有如此振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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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8:15 PM《惜春纪》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这日惜春来得晚了,走到贾母处发现门口有些争闹,鸳鸯看见她似松了一口气似地,远远招手。惜春只得走过去,鸳鸯笑说:“姑娘快来替我陪陪大奶奶……”

惜春听说邢夫人在,当下不敢怠慢,忙走上前去替鸳鸯解围,一手搀了邢夫人至厢房里坐下,才半真半假的嗔鸳鸯:“你这是怎么回事,把大娘气得这样!”鸳鸯何等聪明,自然满脸赔笑,亲手捧来茶水。

邢夫人本为上次王保善家的事,对惜春有点芥蒂,今天见惜春倒肯为了她得罪鸳鸯,的确有点意外惊喜,又想到惜春最近长陪老太太身边,不由得给她几分脸色。当下撇了鸳鸯,一心一意对惜春絮絮诉苦——“这是个什么道理,她来就奴颜媚骨的迎着,脸贴到地上任她踩,我来就百般刁难。”

惜春一听即明她是说王夫人。两个都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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