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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找对了人。我就说霞翁会看人,再没有错的。嘘,听九娘唱了。”一桌子人屏声静气,听沈九娘幽幽叹道:只图旧梦重来,其奈新愁一段,寻思展转,竟夜无眠。
吴菊人听了两句,有些儿闲闷,眼光不自觉地放在了杜丽娘的衣裙上,看了一会儿,轻声道:“九娘的行头是那处做的,花色这样鲜活?我在外边从没见过。”
韦老爷晃了两下头,才抽空答道:“你问九娘的行头?呵呵,都是霞翁的如夫人和女公子绣的,外面当然看不见。这可是真正的顾绣,如今有这个本事的,满世界找不出十个人来。”
吴菊人暗赞自己眼光好,怪不得衣裙上的花叶随着九娘的手法脚步随转光闪,像是活的一般。便又问道:“真正的顾绣?如今还有这个?我当是早就绝迹了。”
韦老爷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道:“霞翁的小夫人中有一位是松江丁佩的再传弟子,自归乔家,就将一身绝技传给了女公子。”
吴菊人惊问道:“这松江丁佩就是道光年间著有《绣谱》的那位吗?传说她既精刺绣又通画理,于顾绣是心知其妙而能言其所妙者。”
韦老爷看他一眼道:“贤契连这个也知?哦,你家现做着绣品买卖,对这个精通,原也不奇怪了。不错,顾家后人设幔授徒,收有无数女弟子,以至后来以仿效者皆称顾绣,市面上仿伪甚多,真品难觅,你们是应该留心的。我看贵宝号里,有一幅真品顾绣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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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菊人淡淡一笑道:“自然是不如乔老爷家的多了。顾绣多以名画为本,杜丽娘身上的这件衣服上的梅花,不知描摩自哪位大师的画儿?”
韦老爷笑道:“不是哪个名画家的画儿,乃是乔家女公子的丹青。”
吴菊人“哦”了一声,沉思不语,再看九娘心迷眼软,桃腮春情,低回宛转,不觉心中一动,贴在韦老爷耳边问道:“乔家女公子芳龄几何了?有了人家没有?”
韦老爷眼睛只顾看着台上,随口答道:“总有十八了吧,怎好去问人家这个?估计是还没有许人。嘘,嘘,听这个。”心里厌烦老有人在耳边聒噪,将身子挪到另一边,远他远点,痴痴地看着台上的杜丽娘。
吴菊人也不气恼,笑一笑坐正了身子,静静听戏。
台上那杜丽娘迟迟疑疑地叹道:咳,寻来寻去,都不见了,牡丹亭,芍药栏,怎生这般凄凉冷落。杳无人迹?好不伤心也!
待她唱完“少不得楼上花枝也则是照独眠”,这上半天的戏唱完,乔家人排出盘碗酒盏,乔老爷换下戏装,笑嘻嘻出来与客人劝酒。午间休息过后,又唱起戏来。
这老天也争气,前些时下了整月的雨,河水快漫上街道,谁知到了临了,巴巴儿的就放了晴,春风拂面,柳絮绽眉,轻飘飘的随风上下,进了这深宅高院,有几片被杜丽娘的水袖牵住,便随着她的身姿忽起忽落,沾衣惹带,似解相思。
吴菊人本不是个爱听戏的,但这天却在乔家坐了整整一天。晚上掌起灯来,台上仍演着,是请的外班在唱《牝贼》。散了戏,人静灯暗,热闹了一天的乔家也歇下了,那天又淅淅沥沥地下
起牛毛细雨来,把个踩踏了一天的青砖拼花的院地子重又下得净润如洗。
漆黑的镇子静静地传出几下吱叽声,不知是猫儿还是黄鼠狼捉住了老鼠在抢食,稍远处镇子外的燕山上寒光点点,不是鬼火,更非萤光,而是老狐带着她的小狐猎食饱归,狐眼碧目,冷冷地俯视着下面的人家。
第二章 闺叹
第二章 闺叹
乔家热闹了半个月后,客散人走,一家子人像是走了真气,都懒散了,丫头婆子们捶腰揉脚,厨子小厮们懒动懒做,守夜的呵欠连天,应门的无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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