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4/5页)

宋笺握住这手,求他:“哥醒醒,别睡呀!”

于是用力睁开眼,去看清弟弟眼底的愧悔,也看见扑在近前的香衣脸庞上的骇怕。老管家的痛心,许稔的惊惶,这一切都环绕在宋箴身边,每一个都叫他不忍心。

“没……”启唇才落一字,喉间涌上半口腥甜,压不住,自嘴角溢了出来。

——哎呀呀,哭得更厉害了!可还有话想交代呢!要不要交代呢?

宋箴合着眼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交代一些话。他也有些担心这一睡,便不再醒过来。

“小笺,拜托你三件事!”

宋箴感觉托住自己的手臂狠狠抖了下。宋笺的反应剧烈:“不!我不要听!哥不要拜托给我,我不做,我不会做的!”

宋箴叹口气,笑笑:“可是你不答应,我要伤心的。哥最相信的人,就是小笺啊!”

宋笺又一抖,眼泪掉落在宋箴的脸颊上。

“头一件,”宋箴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今天起,家里的生意由你做主,你是东家,你掌印。有不懂的就问昂叔和阿稔,以后,没有少爷了。你是二爷!宋家的当家!”

宋笺听着,愣着,浑身都在打颤。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想当家,只想大哥长命百岁。

“不要!大哥不要说这些,不要说——”宋香衣伏在宋箴膝上泣不成声。泪将脸颊打湿了,又冷又白,好像雪呀!

宋箴努力伸手过去抚一抚她头,随后拉过她手来同宋笺的叠在一起,用力握住。

“第二件,香衣许配阿稔。入不入赘都好,只有一点,婚后还住在家里。以后小笺你主外,香衣主内。无论生意上还是家事上,凡需动用大额钱款的,都得与香衣商榷。你掌印,她管钥匙,她说好,你盖印;她不点头,便是你说的也不作数。这一点,阿稔务必督看着。别人不服,可以杀;小笺不服,”宋箴转过视线又看着弟弟,眸色深邃,“就把我的牌位劈了,我不看,不认他!”

宋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哽咽,失声,失措。只有眼泪不住地流下来,落在血色尽失的唇上,淌进嘴里,咸得发涩。

“最后一件……”宋箴似气力将尽,勉强挺了挺身,欲语还休,已是涣散的眸光里蓦地升起惊怕,“怎么?”

他将双手举在眼前,茫然无措,仿佛失落了至宝。

“大少爷,珠子在这儿呢,没丢!”

老管家是知心的,晓他遗落了什么,在意什么。滚落在床头的血珀珠递到宋箴掌中,他如获至宝般死死攥住,过了会儿,又露出哀伤的神情。

“哥,还找什么?”

宋笺以为他还有不满足,着急探问。

然而宋箴仅是摇摇头,合了合眼,不敢想,不愿看。

“最后一件,算我求你的。”再次睁开的双眼,瞳仁已变得黯淡,话音低哑,哀鸣般乞诉,“这辈子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大哥求你,求你们,照顾好她。拜托了!”

眼前的光完全失去了,宋箴只感到浓重的黑暗将意识团团包裹,身体在弟弟的怀抱里一点一点下沉,一点一点没进无声的静谧,不疼了,不管了,不伤心了。

他自然也听不见弟妹的嚎啕,以及老管家痛心疾首的呼唤。

他没有看见门外闯进一阵妖诡的疾风,乱了发丝撩了衣襟,将炭火打得明灭,卷去屋内残存的温暖。待它平息后,阴郁的天地间忽降下点点纯白。

这场绸缪许久的雪,终究幽幽荡荡,无声地落了下来!

☆、【初、谷奕人的场合】

生命的活力是具象可见的。

此刻谷奕人正沉醉地观赏一条有活力的生命。

对于人来说用“条”这个量词并不十分合适,但谷奕人是粗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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