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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用上跑那么远的路?谁屋里不能洗?”繁丽笑着说:“不是你说的那个洗澡。”家慧说:“洗澡还有别的洗法?”繁丽便把报上内容念给她听。

家慧说:“既是这样,你赶紧写封信去,叫他们仨早洗干净早上岸。”繁丽说:“洗没洗干净,可由不得他们说了算。”家慧说:“那就叫他们好好洗,胳肢窝,后脖梗子都别拉下。”繁丽笑着说:“好,好,我把你这些话都写在信上。”

她果然隔两天往家廉那边写封信,打听三个人的情况。在外的三个人也就趁便,推举家廉一个人回信,把每天的大事小情像记流水账一样汇报给家里。

收到平安信,繁丽就拿给家慧一起看。家慧还有些将信将疑,问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繁丽也怕他们避重就轻,故意隐瞒实情,同样不能释怀。“真不真也没办法知道,我就是担心家廉那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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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慧看她一天天瘦下去,虽然心里也急,到底年纪大些,还能稳得住,反过来又安慰她:“有家义和你姐夫关照着,他不会咋样,你放心。”

因为各自的家庭问题,三个人在水里泡的时间都不算短。好在旁枝末节芜杂,各人经历却都单纯,旮旮旯旯洗过之后,总算幸运过关。有些人就没有这么顺利。柳老师被人揭发出解放前夕曾跟着一群国民党逃兵乱窜的历史。柳老师说我是听信谣言,以为解放军真的都是青面獠牙。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会封你做指导员,柳老师说因为我学历高,那个指导员完全是徒有虚名。没有人相信他的解释。柳老师又说我半道做了逃兵。我弃暗投明了。还是没人信。他于是不得不反复洗澡。一遍洗不干净,再洗。再洗了,还说有污垢,还要再洗,直洗得柳老师快要绝望了,才湿淋淋地被从澡盆里放出来,内定个“历史反革命”,不戴帽子,仍可工作。

家廉这才有些相信邱德成提醒自己的话不是故弄玄虚。他对魏学贤说:“我被弄糊涂了。”魏学贤怕他意气用事,又找不到机会深谈,只能反复叮嘱他:“少说话,万不得已只说短话。”家义也说:“你可别傻里傻气把大家都害了。”

繁丽虽没去集中“洗澡”,却也并不太平。刘玉堂私下对她说:“你的家庭情况我知道一些,也不是太干净吧。要‘洗澡’,也不是没东西可洗。”繁丽戒备地看着他,浑身紧绷着,不知他又会耍什么把戏。刘玉堂一步步把话题往深处引,说:“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哥孟繁荣解放前是个开商铺的,对吧?既是经商,还有铺面,成分不会低吧?”繁丽听出他话里明显带着威胁,低头不做声。

刘玉堂青黄的脸上泛着油光,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还有个哥哥是不是在台湾?你们之间还有没有联系?”他像猫看着老鼠在自己爪子底下无奈挣扎一样,脸上带着得意,一双浑浊的肉眼兴奋地发着光。繁丽又气又怕,浑身直打哆嗦。刘玉堂凑近她,换了一种和缓,甚至亲昵的语气说:“其实啊,我这个人心肠特别软,看不得别人受苦。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同志,更不该受一点儿委屈。你想想,要不是我保你,你能有今天这么轻松?”

繁丽厌恶地往一边儿躲着他。刘玉堂的话,使渐已淡忘的噩梦重又出现。她没想到自己的家世,越过千山万水,竟然成了刘玉堂降服自己的武器。她的哥哥是临近解放时,和逃离大陆的许多国民党官兵一起去的台湾,于是,他留在四川的亲人凭空多了一顶“台湾特务家属”的帽子,全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翻身做了主人的街邻们的监管之中。老实忠厚的父亲在惊吓和屈辱中很快死去。她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