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5页)

一次,人毕竟只有一个10岁,不能让孩子以后恨我们老两口。

老妇人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我见老太太脸上有一丝红云,那老花的眍眼竟是亮亮的,深含着渴望和率真。我心中忽然非常感动,心里竟湿湿乎乎的。我心想,她虽然整天同垃圾打交道,可她的心,她的爱,同我们没有两样,她对下一代的爱是彻底的,无一丝功利主义色彩。她的手虽是粗糙的,可她的心是透明的,清澈的,柔软的。

之后的日子,我只要同老妇人见面,总要说上几句,问问她孙女的学习情况。老妇人也笑呵呵的,精神似乎特别好。不知是哪一天,我早晨上班,见来收垃圾的换了一个老头,我心里一惊:老妇人怎么了?家里有事不来了?被站里辞了?生病了?一种不祥的念头跳上我的心头。我已走了过去,想想还是忍不住回来。我问老头,老同志,我们原来收垃圾的老太呢?

唉!老头叹了一声,前天夜里发了急病,一口气没上来,死了。老头说完就去埋头掏垃圾去了。我却心头一沉,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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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雾(1)

我从四川的石渠到甘孜,在高高的盘山公路上看到下面一座城,就像坐在云头看人间。忽然天阴了下来,而且是在我们眼下,一座城不见了。我们的车盘旋而下,就向着那一团黑栽下去,果然有噼哩噼啪的雨点,之后就是一片迷蒙了。进城已是暴雨如注,一切都在雨中。停车落定,雨忽然停了。天一下子蓝得碧眼,感觉似乎很高,又似乎很低,仿佛伸手便可触到,可耳朵里一片轰鸣。

我住的宾馆的窗户正对着大街。大街的中间一条通天河,河里巨石嶙峋,刚刚的暴雨冲刷着巨石,急速地流下去。我走上街头,街面清洁。那些藏式的建筑,那彩色的雕刻窗户,像人间童话。街上行走的穿藏袍的男子,门口店面坐着的戴藏式装饰的女人。

我仿佛在梦中。可空气中的细细雨丝,告诉我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曾在一个叫水口的镇上生活过半年。单位分给我的房子,露出大片大片的天。我将床置于一安全处,每天看着星星睡觉。那时星星多,我看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时我才二十岁,梦一样喜欢上文学,买了许多世界名著,每天诵读几十页,摇头摆尾,弄得一身浪漫气息,仿佛觉得自己的这一生不属于那个小镇。

有时下雨,房间里有十几处漏雨,我放上大大小小的盆钵,雨落在盆中有金属之音。我蜷于墙角一隅的床上,拥着一床棉被,大声念着《茶花女》。面色潮红,仿佛玛格丽特即将会爱上自己。空气中水分很足,似乎能拧出一把水,我身体湿润,脖梗蓬勃。

我少时在黄冈羁居过一年。那年夏天大水,一天一场暴雨。明明白云悠悠,看见西天飘来一片巴掌大的乌云,慢慢移至头顶。先乱刮一片疾风,把树叶弄得哗哗作响,于是家家户户忙关窗户,紧接着是几颗大如黄豆的雨点在空中乱射,打在树叶上稀稀拉拉地响。应该打个闪,于是一个大闪。——过了半天,似憋住一般,——才缓缓滚过一个闷雷。于是那雨便瓢泼一般倒下来,那稀稀拉拉的声音连成了一片。世界仿佛就在雨中了。

约摸半个时辰,便慢慢歇下。天于是很快放晴。空气中仍有疏疏的毛雨,可太阳已经出来,触目一切都是崭新的,树叶子碧绿碧绿,直叫人怀疑刚才的雨是不是事实。可路边的积水,积水中的树叶、废纸,下水道的哗哗声,都在告诉人们刚才下了一场暴雨。

我在黄冈生活贫困潦倒,无处不是压抑,有时无聊透顶,就望着这雨。从开始到结束。

我小的时候,喜欢钓鱼。经常到北乡一个紫竹园子去钓。那是一个不规则的池塘,沿着池塘周围,长满紫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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