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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掏出粉盒,狠狠在臉上加一層批盪,這是周敏如第一次覺得粉浮在皮膚之上看去十分虛偽。

她受到頗大的挫折。

臨下班時,身體已經吃不消,一額冷汗,趕回家中,來不及卸妝,吃了藥,上床睡覺。

不知睡到幾時,驀然醒來,人倒是舒服清慡了,可是一剎時不知是日是夜,又覺孑然一人,孤清得緊,無限寂寞,不禁悲從中來。

半刻鎮靜下來,到浴室開亮燈一看,但見一張臉憔悴蒼白,殘餘化妝糊在眼袋與嘴角,敏如大吃一驚,連忙落妝。

接著喝杯熱牛辱,頭也不抬,再繼續蒙頭大睡,希望充份睡眠可以救她容顏。

到底還年輕,隔一日,又沒事人那樣起來了,照樣上班。

不,其實周敏如已經不一樣,經過該役,她又比從前沉實不少。

痛苦的經驗往往是最殘酷的老師,可是教導有方,學生常常學得最快。

夏季好象一下子過去了,敏如換上薄毛衣及薄呢裙。

一連幾天她與江保安都沒見過面,也沒有講過話。

不,不是列雲本領高強,一露臉就把周敏如打個落花流水,而是周敏如與江保安關係實在太過脆弱,一有風吹糙動,即時崩潰。

江保安終於出現了。

「敏如,我來接你下班。」

「好,我也有話要說。」

敏如在咖啡座見到保安,還是禁不住喝一聲采,好一名英俊小生,不枉她同他相識一場。

保安看到她也微笑,這般文雅秀麗的女生也實在不多見呢。

敏如心平氣和,「找我有什麼事?」

江保安搔搔頭皮,像是不知從何說起。

敏如十分了解:「想解除婚約是不是?」

江保安答:「是——不,我的意思是——」

敏如笑,「先解除婚約,再繼續做朋友。」

江保安呆住,「你完全知道我的心意。」

只有這一個辦法,否則這個婚一訂年,雙方都失卻自由。

列雲好比一面鏡子,使他們看清楚目前處境。

敏如說:「太欠缺了解了。」

「我會把我的事好好一樁樁說給你聽。」

敏如笑,「誰耐煩聽,你先別臭美。」

江保安溫和地說:「好了,好了。」

敏如把指環退下還他。

保安按住她的手,「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太名貴了。」

「你還我亦無用,女友把禮物退還,是件很大的侮辱,你請收下吧。」

卻之不恭,敏如頷首。

江保安輕輕說:「以後有人問起,千萬別說是祖母的遺物就好。」

誰知敏如答:「當然是那樣說啦,不然還坦白招供不行?『我訂過一次婚,後來婚約解除了,不過卻萬幸刮到一枚三卡拉e色無瑕鑽戒』?」

江保安笑得眼淚都幾乎滴下。

「保安,我愛你。」

「我也是。」

「可是,」敏如感喟,「還不足以論婚嫁。」

江保安狐疑地問:「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了。」

「錯在何處?」

「也許,結婚同戀愛是兩回事,人們愛的是一些人,與之結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些人。」

「天啊——

敏如雖在微笑,已一邊落下淚來。

「我們照樣可以約會,敏如,有什麼事,有商有量,誰知道,將來可能還會在一起。」

可是敏如知道不會。

那次在溫哥華,真應該立刻往婚姻註冊處簽名,像從前盲婚一樣,先行禮,然後再慢慢了解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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