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 (第2/4页)

不仅自恋还超级霸道不讲理,忽然就理直气壮地抱怨他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眯起眼睛来,笑而不语,像一只慵懒而欠揍的猫。

山风吹翻起他白色西装的宝石蓝色的里子,微微露出里面一小截深灰色的衬衫底子。深灰色的底子,亦绾以前总觉得这样的色调带着点淡淡的寒冽味道,它本不应该属于他天长水阔潇洒翩然的生活里,而他却一直偏爱着将它穿在身上,仿佛一种舍不得离开的信任。

亦绾记得这样的他,这么多年来,他一成不变,而自己却仿佛是一块变皱了的棉花糖,霜风雪雨,一寸一寸,一寸一寸地剜着,蚀着,割着,她似乎早已察觉这样的自己该是多么地不堪入目。

只是瞬间的恍惚,那风却如瘦嶙嶙的灰色枝桠整个地灌进脖颈里,那凉飕飕的尖锐,像寒刺,一根根地锥进心里。亦绾脖颈处系着的丝巾也被寒风掀起,张牙舞爪地时而掩住她的唇,时而抵住她的下颌。

亦绾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阵阵的忽冷忽热,雨又开始零星地下了起来,山头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雨虽不甚大,密密匝匝的细雨丝,像木桶里盛满的糖丝,黏黏的湿漉漉的盘踞在树叶的缝隙里,一阵风吹过,却是大滴大滴地掉在人头上,像人眼里流也流不完的眼泪。

她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似要整个地倾到眼睛里。泠泠的雾气似乎越来越浓了,隐隐约约中,硕大的暗绿色的叶子,映得整座青梅山就像是那《沉香屑》里刺绣时弹落的一点香灰。淡淡的灰影子底色里,只觉得树干格外地挺拔苍翠,像魁梧神气的战士。而从杉树透缝的地方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同样是两抹浅灰色的人影子,那样近,仿佛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亦绾的心忽然“咕咚”一声坠入了深碧色的井底,那深碧的绿色,绿得有些令人心慌。她踉跄地想要跨上山路的一级台阶,却只是猝不及防地一脚踩空。也许是因为不甘心,也许只是因着好奇,她只是想求证,纵然结局早已经千疮百孔。

或许她只是想忘得彻底,可是亦绾还没来得细细张望,姚丞昊却早已站在她面前的上一级石阶伸长胳膊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他感觉到她身上的阵阵寒栗,似乎早已承受不住,她却一直固执地撑着,从来不说,他该如何护着这样的她?

他记得那抹浅灰色的影子,从医院的玻璃窗外望过去的一枚一枚歪歪斜斜的脚印,从什么时候他开始有了一种将阮家的高高在上踩下云端的快感,可为什么他的心却总是空荡荡的,仿佛丢失了什么。

多久了,他一直忘不掉车祸时哥哥将他紧紧地掩护在身子底下的勇敢的姿势,那样的鲜血淋淋,支离破碎,他惊慌失措地想要摇醒哥哥,他发了疯一般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连喉咙也嘶哑了,却没有用,没有丝毫回应,这一次哥哥藏得如此之深,深得他害怕再也找不回曾经的那些美好的童年时光。

他记得以前在后院里和绮珞他们玩捉迷藏的时候,即使哥哥藏得再深,他都会找到他,哥哥怕他找得心慌,总会微笑地应答着,然后轻轻地揉一揉他那有些发黄的头发。无数次梦里,他颤颤巍巍地想去摸一摸哥哥的脸,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再也触不到那样的温度,即使哭到撕心裂肺,肝肠俱断,他也找不回这样宠他爱他的哥哥,那种揪心的疼,后来他才渐渐明白,有些人,一旦失去,就是一辈子。

风大得紧,吹得枝头的树叶“哗啦哗啦”地打着拍子,挨挨挤挤,成不了调子,反而惹得人心头愈发的发慌。似乎过了好半晌,他才疼惜地说道,“下雨了,亦绾,我们回去吧!”似是风轻云淡的一句,他却用了很大的力气。

只是因为雾气浓,才会恍惚觉得隔得是那样地远,远到不曾遇见过一般。在她最美最对的时光里,如果不曾遇见阮家明,或许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她曾以为的山月的清辉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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