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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意眼睫撲閃亂顫,點了一下頭,飛快轉移話題:「明日我去鋪子裡給你裁衣裳,你可有什麼要帶的?」
她目光停留在他窄瘦的腰側,心裡在打鼓。
這人應該沒記起來是自己把他弄失憶的吧。
頭頂的聲音溫和清潤,淡淡道:「現下我已經好了許多,可以抄書掙錢的。表妹明日去,可以帶些書和回來。」
薛如意一聽有錢掙,不安瞬間全消,雙眼都在發亮。第二日就去了文淵閣詢問抄書價格。但掌柜的說要本人親自去書齋寫幾個字才能給到價格,字好看的價格自然高,字丑的只能抄一些雜書,價格也低。
薛如意回來犯愁,王晏之這些日子咳嗽雖好了許多,但身形依舊支離瘦削。先不說有沒有黑衣人在找他,去縣城路途不遠卻有些顛簸,他又不能對著風直吹。
王晏之捻著袖口,長睫微壓,弱聲道:「我身子是不打緊的,只是每每想到要花表妹這麼多銀子就寢食難安,心下不安穩,這病好得越發慢……」話還沒說完又開始咳嗽,瘦削的肩搖搖晃晃,若不是撐著桌角,只怕會直接栽倒。
好得慢,那得多花好多銀子啊。
薛如意一咬牙道:「我去雇一倆擋風的馬車。」
王晏之長睫下的眸子星星點點。
第二日,薛如意瞞著爹娘,帶王晏之往縣城裡去。天有些暗沉,似是要下小雨的模樣,王晏之依舊一身月白色衣袍,外頭罩著薛大的青色斗篷。
他遮得嚴實,車夫只看到他指尖和清冷疏離的雙眼,心下雖是好奇但也沒敢多問。
上了馬車,薛如意也緊跟著上來,坐穩後又塞了個溫溫熱熱的東西到他手上。王晏之低頭疑惑的看著手上的東西,問:「這是什麼?」手上的東西用雪緞包裹,沒有火氣不是手爐。
薛如意很自然的答:「湯婆子呀,我來那個肚子疼,阿娘就拿這個給我暖肚子。」
她的湯婆子?
這種事怎好隨口說出來?
王晏之手抖了抖,但見她眼神澄澈,絲毫沒覺得不妥。
他閉目斂神靠在車壁上沒說話,馬車走動。車廂里開始傳來細細索索的聲響,他耳力太好,連對面指尖刮蹭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指尖發出的喀嚓聲,一下一下的。他忍了半柱香到底沒忍住,掀開眼皮朝對面看去。
絲線的一頭被她細白的牙齒咬著,兩片粉潤的唇微張,少女雙手抬起,窄袖褪到手肘,落出的一截小臂白瓷似的打眼,蔥白的指尖扯著殷紅絲線的一端,靈巧飛快的翻轉。中間很快結出個半同心結樣式。
紅繩、皓齒、粉唇……畫面衝擊力太強,王晏之眼睫顫了顫,喉間有癢意往上爬,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薛如意看了他兩眼,不高興的問:「又沒吃枇杷糖?」
他目光內斂,像寂靜冷峭的春夜,抱著湯婆子沒搭話。薛如意鬆開唇,從袖子裡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顆糖:「那,快吃。」
薑黃色的糖躺在她潤白的手心,王晏之眼睫微抬:「表妹怎麼隨身帶著?」
「上次林大哥休沐回來說二哥在河岸邊吹了風,喉嚨不舒服。這次我們進城先去衣裳鋪子,再去書齋,順便去接二哥,糖是給他帶的。」
原來不是特意給他帶的。
薛如意又道:「家裡沒糖了,我在送你糖罐里抓了一把,反正你也總不吃。」壞了就麻煩了。
王晏之胸腔有一瞬間的憋悶,他還沒說話,對面的人突然『呀』了一聲。舉起手上的同心結左看看右看看,嘀咕道:「好像打錯了……」
這紅繩太細,打錯了根本沒辦法返工。薛如意懊惱,都怪那表哥,她抬眼氣鼓鼓的盯著他。
對面的人靠坐在車壁上,身形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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