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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什么?老刘会去瞎想,段总要是拿梅晓鸥造绯闻,那可是一石二鸟:嫖、赌合二为一。一个为了催债一个为了缓债,上了床都好商量。他们只能任随老刘去猜。餐桌上段凯文拿出一张纸,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他这次来妈阁的每一笔输赢。一流的记忆,特等的认真,他是全靠回想记录的。不仅这次记,他每次都记。赌博十来年,他记了十来年。一本分厘不差的赌账,比他爹在山东老家当生产队记分员记得更认真仔细。他指出,这单赌账最下面的八位数,便是他欠梅晓鸥的钱。
〃哪儿是欠我的钱?是欠赌厅的欠厅主的钱!〃晓鸥纠正他。可得把她自己择出来,万一他这次耍赖,债还不上,晓鸥可以当局外人出面催逼:赌厅让我来催问段总,什么时候能还上您输给赌厅的钱?再不还她可以再催逼:段总您可不能害我,您不还钱我怎么跟赌厅再借钱给我其他客户啊?轻则砸了我在赌厅的饭碗,重则让赌厅后面哪个黑社团做掉。听说过社团为几十万、几万就做掉一个人的吗?
〃那请你告诉厅主,一周转过来,我马上就把钱汇过来。〃他的气势比早先弱了那么一点。
〃段总需要多长时间周转?〃
〃限期不是十天吗?〃
他目光在镜片后凶她一下,随后就是轻微的厌烦。她晓鸥似乎是那把刮脸刀,一不留神让它小小破了一点相。他对着沾血的刀锋凶了一眼,但马上觉得是不值得他动气的。他笑笑,轻轻捺着晓鸥的手背。
〃不会让你为难的,啊?〃
女人往往用女色办成不少难办的事,男人也用男色。晓鸥近年来不少碰到段这样的男人,他们动用男色还像是施舍你,仿佛你巴不得捧出自己让他们吃豆腐,仿佛你给他们吃豆腐是你的福分,因为他们的财富、产业、不可一世的未来。段希望激起晓鸥的痴心妄想,把自己想成他未来的一小部分。只要她现在配合一下,别逼他太甚。
退回到去年十月初,她被他这样捺着手,她会贱飕飕地默认,做出备受抬举的回应,可现在是七个多月之后,她撒出的信息网收拢了,有关段的信息可不少,也都不妙。她缩回手,端起冰冷的苏打水,看着左侧方的那盘脆爆螺片。她梅晓鸥可不欠这种没名堂的抚弄。
〃段总,咱可说好了,十天之内你一定得把钱汇到老季那里。〃
老季开黑钱庄,哪国的钞票他都能跟人民币兑接流通。
〃误不了你的,梅小姐。〃
晓鸥散漫地举起苏打水,最后的气泡细小地炸了。段凯文也端起面前的杯子。再给两人的情谊一次机会吧。晓鸥把苏打水喝下去,站起来。段总慢用,她还有儿子要照料。最后一个菜刚上来,其他珍肴基本没有动。
第七章
梅吴娘把梅大榕的遗腹子生下来,跟接生婆要水喝,接生婆走出睡房,来到灶间,揭开沉重的木头锅盖,舀了一瓢滚水。她知道梅吴娘把她支开要做什么。一句谎话很金贵,值二十块大洋。梅吴娘让她撒了三次谎,只要生男就告诉梅家人是死胎。接生婆用谎言买了二十棵桑树,盖了一爿蚕房。就在她舀起一瓢滚水的时候,梅家公公、婆婆进来,推了接生婆一把。接生婆的头在滚水里漂洗一遭,爬起来连头发带头皮都熟了,一拉撕下一大把。梅家公公婆婆抢下被掐哑了的梅家孙子。
从此梅家多了个用小旦假嗓说话背书的梅亚农。梅亚农的声带给梅吴娘掐扁了。
一天梅亚农用假嗓子细声细气地念叨,下一个从门口出来的是仔是囡,假如是仔,他就赢了。梅吴娘从楼上小窗望下去,看见儿子跟四五个同学坐在廊檐下,盯着对门杂货店。此刻从杂货店出来个买灯油的后生,同学们哄了一声,恭喜梅亚农赢了。
又一天梅吴娘听见儿子的假嗓说,大家剥开十个茧赌雌赌雄,雌蛹比雄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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