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5页)

甚少,但我感觉那曲调来自一个不同的世界,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其中还有一些让我局促不安的东西。那声音就像一只手,在我的睡梦中,它偷偷靠近,我却无法坚决地把它赶走—我也不希望自己那么坚决。

“这么说,杰米拉,”待到小号声落下,瓦地街头的喧嚣再度传来,爷爷说,“如今你的猫咪可有对手啦。”

的确,那吹奏声如泣如诉,飘荡于无垠的空间,于期待中又透着无望的伤感,甚至不希冀有回声的相伴。

“一个寂寞男人的悲歌。听上去他很忧伤啊,这个无父无母的侏儒。”玛丽说。

“你真是疯了,疯了啊。”妈妈笑着说。不像爷爷那样,妈妈完全没注意到一只粗暴的大手把女儿胸前的花朵扯掉了。她突然一跃而起,跑去把电视声音关小。“他下来了!”

玛丽跑到窗前。“杰米拉,”她边叫边朝街上指,“你看到的就是那个人吗?”

杰米拉不太情愿地起身朝窗外望去。“是啊。”

妈妈比我抢先一步走到窗口,于是我不得不踮起脚尖,越过这三个人的肩膀,好看个究竟。

“他根本就不是侏儒嘛!”玛丽说着,稍显失望。

杰米拉已经上了年纪,虽然一辈子从未有过男人,却偷偷地被爷爷吸引着—也许随着岁月流逝,她已经把所有男性都想成巨人,觉得男人只要比爷爷矮就是侏儒了。我对自己说,这些都是胡思乱想,可心里又充满好奇。这些年来,我本以为自己的好奇心早已消失殆尽了呢。玛丽、妈妈和杰米拉纷纷离开了窗口,我兀自站在那儿。那人正好路过一家鞋店灯火通明的门口。他看上去肌肉结实,这让我立刻反感起来。他似乎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衫,下面是短裤和凉鞋,像在炫耀自己的强壮体魄。

“这么看,阿布·纳赫拉又要吸另一个可怜人的血了。”妈妈说。

“可别小看了人家,”玛丽说,“家里有小号的人,晚上出门穿的衣服肯定比这强。”她下意识地把手遮在胸前缺了一朵花的地方。“这只是工作时的伪装罢了。”

“你是说,他是辛贝特①的人?”杰米拉问道。

“辛贝特可不傻—他们在这儿雇的*人已经够用了。这人应该是个夜里偷东西的贼。他租下楼上的房间是为了存赃物。今晚我们就该听到他带着战利品回来了。”

我说不清她是不是认真的。

“就是这样。”爷爷打趣道,“一个盗贼吹着嘹亮的小号,宣布自己初来乍到、生意开张啦。”

杰米拉起身要走,还再三叮嘱我们要在门上多装把锁,以求平安。爷爷躺在长椅上,吸着他的水烟。妈妈把电视的声音又开大了。我回到卧室。玛丽头顶上的夜灯开着,但她并没有在读手里那本书。

“祖海尔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玛丽把灯关了。

“你觉得我不再关心你了吗,玛丽?过去你可是什么事儿都跟我讲的啊。”

“你要我忏悔吗?我们真是一团糟。犯难的时候就去牧师那儿,可他什么生活经历都没有,而且也不希望有。我们的生活就像个大粪坑,又脏又满,却朝一个完全没有阅历的人求助。你自己就是这样,既然决定做修女了,就专心地去弄自己的烂摊子吧。”

她不再说话了。我听到她趴在枕头上哭泣的声音,却没有勇气起身过去安慰。她说得没错,我什么建议都给不了,甚至对自己该何去何从都一筹莫展。我把双臂交叉在脑后,躲进又一个无比压抑和束缚的黑夜。我想起了阿米亥。他曾写道,他要摒弃自己以往积攒的生活阅历,就像沙漠放弃水一样。可我心想,世界上没有一块土地会主动放弃水源,只有人类才会自己弃绝一种攸关生死的需求。我渴望得到那些在清醒时不敢想的东西,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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