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4/5页)
张字条。我走过去拿起来,见上面写着:“我已经受够了,你这个疯子。”
我迷茫地盯着那张字条,还未完全理解那行字的意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我走到门口打开门来,听见她用英文大声地喊道:
“快打电话叫警察啊,有人在清洁室里上吊自杀了!”
我木然地走到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佣身边,向她正惊恐望着的清洁室里看了一眼:安东尼双脚悬空地挂在那里,就像一条垂在钓线上的死鱼。不过他的衣着依旧是得体的,他穿了精细考究的西装,系了暗色花纹的领带,脚上一双擦得没有半点尘埃的皮鞋。他直到死也是个体面的绅士。
我站在清洁室的门口看了大约两分钟,神思恍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起了行李。
17个小时后,我回到了香港,坐在这里向神父您倾诉告解。我想您或许会问我为什么不自杀。我也想。在过去的16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自杀只是那些灵魂高贵的人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天主不会怜悯我肮脏的灵魂,一如他不会接纳我肮脏的肉体。我不配拥有自己的死,就像我不拥有自己的生。
从此,我既无法死亡,也无法生存,将只能永远地作为行尸走肉在这世界上没有意义地存在下去了。
。
安娜做完了告解,走出空荡荡的教堂。惨白的日光照在教堂尖尖的屋顶上,对面刺目的初阳疼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作者有话要说: '1' 莎士比亚:《奥瑟罗》。
☆、四个葬礼:第三个葬礼(1)
“有时候,就如夏娃从亚当的肋骨里降生一般,一个女人在我睡着时从我大腿一个不自然的姿势里降生出来。她是从我正要品尝的快感幻化出来的,我却以为是她给我带来了这种快感。我的身体在她怀抱中感觉得到自己的体温,我想让自己融合到她的身体里去,可又一下子醒了。跟这位刚刚离我而去的女子相比,这世上所有剩下的人,在我眼里都显得那么遥远;我的脸颊上还有她亲吻的余温,我承受她身躯的分量还疲乏未消……”'1'
良一神父已经连续失眠31天了。长久的无眠损坏了他的感觉系统,世界在他的意识里突然变成了一个混沌的、奇幻的、没有边际也没有形状的物体。有一天,当他走在街上的时候,忽有一座红色的电话亭向他急速飞来,然后冲着他叮铃铃地叫了几声就大笑着飞走了。他惶恐地环顾四周,人们眼中没有任何惊异——不如说他们根本没有眼睛。他曾经在一个美术馆里看过一幅题为《哈里昆的狂欢》的画作'2',画中色彩鲜艳的动物、植物、昆虫蜂鸟都以一种狂热的姿态在飞舞喧闹着,现在世界在他眼中差不多就是那副诡异的样子。
这混乱无序的状态使他深陷于一种苦闷和抑郁的境况里,他有时甚至想以最方便的方式结束这痛苦——最近这念头越发频繁地出现在他脑中。然而,天主的声音总会在下一秒威严地响起:“不可杀人!”即便是伤害自己的生命,也算是杀了人呵。这种对于天主的忠诚,曾使他无数次寻得灵魂的安宁,然而眼下它却反倒成了他痛苦的根源。
即便是在如游魂一般飘荡着的时候,他也一刻不停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天主从未离开他的身躯超过半步,主的教诲如同警钟般在他脑中回响,它是如此的洪亮和震撼,以至于他再也听不见任何俗世的声音。俄而,这声音忽然与隧道里传来的轰隆隆的声响重叠了,他诧异地抬眼望去,一道刺目的光芒向他疲惫而敏感的眼睛照了过来。一阵眩晕之后,他忽然被那光吸引了,一瞬间觉得那就是天主的光芒。于是他纵身扑向了那道光。然而,就在他要触到天主的荣光时,一股力量忽然将他拉了回去。他迷茫地回头看去,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的面孔映入他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