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5页)

四。正值11月。守护着祖父家的那扇大门挡在面前,父亲拉着我的手默默向前走去。我的哥哥巴勃利托落后几步远,两手背在身后跟着往前走。当时我只有六岁,他不满八岁。

父亲在栅栏门上按了门铃。像每次一样,这种时刻我都悬着一颗心。只听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钥匙开锁的声音,接着从栅栏门缝里露出了加州庄园看门人饱经沧桑、遵命顺服的面孔,这位意大利人打量了一下我们,对父亲说:

“保罗先生,此时来访可曾有预约?”

“有,”父亲低声说道。

父亲放开我的手,他的手心湿得厉害,但不愿意让我知道。

“好吧,”老门房答道,“我去问问主人能否见您。”

说着他随手关上门。天在下雨。空气中迷漫着桉树的味道,院中甬道两旁栽种的全是这种桉树,树皮斑斓剥落,我们规规矩矩在甬道上等候,希望爷爷有个好心情,以便见上一面。

上周六是这样,上上周四也是这样。

远处,一条狗叫了起来。准是“鲂鱼”,那是祖父的腊肠犬。它喜欢我,愿意让我抚摸。

过了好久也不见动静。 巴勃利托过来靠在我身上。我打起精神,不觉得那么孤独了。父亲把嘴上那支燃尽的香烟掐灭,又点上一支。他的手指已被尼古丁染黄。

“你们还是到车里等吧,”父亲悄声说道,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不用,”我们俩齐声说。“我们和你一起等。”

被雨打湿的头发贴在头上。我们觉得一切都是我们的过错。

又一次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意大利老门房满是皱纹的脸出现了。只听他如同背书一样怯生生地说道:

“主人今天不能见您。杰奎琳夫人让我告诉您,主人在工作。”

连他都不忍心欺骗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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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毕加索》4

多少个周四,在戒备森严的加州庄园紧紧关闭的栅栏门前,我们听到的都是:“大师在工作”,“大师在睡觉”,“大师不在”……有时是杰奎琳·罗克亲自前来谢客,她是毕加索的未来夫人,对毕加索忠心耿耿:“太阳不愿意被人打扰。”

不是太阳,便是老爷或大师。如此一来,我们怎么好意思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和受辱之感呢?

在那些大门敞开的日子里,父亲曾带着我们,穿过石砌甬道,朝房前的台阶走去。我数着脚下的步子,就像数着念珠,小心翼翼,唯恐有错。一步不多,一步不少,整整六十步。

巨人洞穴,真正的阿里巴巴神洞,洞中一片狼籍:斑斓的画架上胡乱安放着一张张画板,雕塑随处可见,塞满了非洲面具的木箱,再就是包装箱,还有旧报纸、没用过的画布、空罐头盒子、陶瓷片、露着钉子的沙发腿、乐器、自行车车把、铁皮剪的图像、斗牛广告、一捆捆的素描、杰奎琳的肖像、牛头……

我们在这间堆放杂物的屋里还要等上好一阵,总觉得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父亲端起一杯威士忌一口干掉,大概在掩饰窘态,为自己打气吧。 巴勃利托坐在一把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铅兵假装玩了起来。

“千万别出声,什么东西也别动!”杰奎琳给我们扔下一句话就钻进了房间。“太阳马上就下楼。”

准是那只名叫埃斯梅拉达的山羊绊住了祖父的脚。埃斯梅拉达在这座城堡里可以为所欲为:四下乱窜,在家具上试试犄角是否锋利,在地上乱堆的草图和绘画上随便留下粪蛋。

埃斯梅拉达是这家里的成员,而我们却是外人。

一阵笑声和说话声从上面传下来……祖父气宇轩昂,不可一世地走了进来。

是爷爷吗?我们叫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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