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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这才哦了一声,将目光从九连环上移开,两人的奶娘连忙上前小心的收起。

待一行人到了朱老太太屋里,才知道她此时还未起身。

侍候她的丫头小心的道:“老太太像是有些不舒服,只不肯请大夫。”

朱沅心中了然,想来朱老太太昨日未能拦着,心中也是憋了气。

朱沅便朝丫环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丫环虽得了老太太的命不许人进去,但到底也不敢违逆朱沅,只得一脸为难的欲言又止。

朱沅挑开帘子走进内室,就见朱老太太一身素面银鼠色的衣衫,朝里卧在雕花高脚床上,一动也不动。

朱沅慢慢走近,拿起床边的团扇,轻轻的替朱老太太扇起风来。

朱老太太一下坐起:“不是说过不许……!”

话说到一半,看见是朱沅,脸上的怒色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愣了半晌,哼了一声,复又向内卧了。

屋里静静的,朱沅她一下一下的扇着,也不说话。

到末了竟是朱老太太忍不住了,撑着坐了起来,一手按了按发僵的腰,面色古古怪怪的望着朱沅:“大丫头,你这性子倒耐得住。比我这半截要入土的老太婆都耐得住。”

朱沅微微一笑,她当然耐得住,多少个夜晚,她就在无边的怨毒烧心中静静的躺着。

“祖母,孙女知道您心里不舒坦,怨孙女没有顾念着堂兄弟们,没给伯娘婶娘脸面。”

朱家几代窝在乡镇,朱老太太要不是记着丈夫那点交代,让朱临丛念书出仕,朱家同寻常乡镇人家也没甚两样。朱老太太同寻常的老太太也没两样,没有那许多弯弯道道,她掖不住话,顿时就拉下了脸子:“你心里头有数,还真能将人给撵了?话都说敞亮了,她们住几日,寻个梯子下了,自是走了。偏你这几日都耐不住?”

朱沅也知自己昨日行事有些急躁,确实是在宫中被那氛围给憋得狠了。

她看着朱老太太那堆满了皱纹的脸。也许朱老太太是觉着祖孙俩不过是一年半载的分别。但在朱沅,却是十数年不曾见过朱老太太了。

朱老太太也疼她,却要远远的排到几位堂兄弟后头。前世她水深火热,朱老太太是没有片言只语的。也许是消息没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但有限的两次与沉哥儿相见,朱沅也曾问起祖母,沉哥儿却是支支吾吾的,当时朱沅的心便是更凉了一层。

是以朱沅对朱老太太恨也恨不起,多敬爱也说不上,但无论如何,孝字也压在头上,必得要哄回来了。

“祖母莫气,孙女儿是毛燥了些。往后祖母教着,孙女儿自是会学着。只是如今实是家中艰难,如若不然,我母亲是您看了十数年的,她可是个小器的人?”

朱老太太心中一寻思,柳氏可是个难得的大方人。

当初柳氏带着大笔嫁妆进门,朱老太太怕她仗着银子在家中张狂,有意压她一头。不想柳氏竟是难得的贤良,供养一家上下并无二话。面对朱老太太不时的敲打,也并未发作。

朱老太太这么一想,又没了何氏孙氏在面前撺掇,倒觉出柳氏几分好了。

朱沅见朱老太太面色松动,便道:“我母亲一心是想做个贤良人,但这贤良人难做。祖母您在苏江,谁不称道?都夸您一个妇道人家凭一己之力拉扯大三个出息儿子。”

朱老太太神色一动,不免有些隐隐的自豪了。

朱沅又道:“可这其中苦楚,外人谁又知道。要多少好名声,就得受多少罪。”

这话一下说到朱老太太心坎里去了,她真是没少受罪,在朱家三兄弟没长大时,她更是没少受欺。一时竟给朱沅说得老眼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