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5页)

“三更呀,记着找你爸爸,你告诉他,我不怪他,我怪我自己。”

“三更呀,我把帐号记在你的相片后面,我随身带着,每天我都看上几遍……”

“三更呀,跟你爸说,别找我了,就当我死了……”

“三更呀,妈不忍心挂了电话,你要保重啊,千万别到医院做……”

吴三更紧喊几声,可是,电话那头再没了声音。乌龙女搂着他的腰,上半身贴着他的胸口。

“你妈怎么了?”女孩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奇怪,你听明白了吗?”

乌龙女摇了摇头,身体贴得更紧了。

“来吧……”乌龙女的眼里燃着欲火。

“明天吧,我……我突然……不想了……”

乌龙女咬着嘴唇,抓起毛毯把自己裹了进去。

到底怎么了?一整夜,吴三更的脑子里塞满了电话铃声。

第六章

胡花荣没怎么想就跨了进去。

她讨厌丈夫吴山对她的称谓,男人喊她“胡氏”。我没有名字吗?听起来像是明清时期的妇女,这种残渣真的死灰复燃,那现在他们岂不是白活了?本来,他们的事父亲一直是反对的,父亲说即使母亲在世,她也不会同意的。父亲说母亲走的时候,始终握着他的手,当他把手指抽出的时候,母亲的身体顿时空了。也许是因为职业的原故,父亲相信这种在地球上进化了几百万年的智能生物绝对有灵魂的存在,金木水火土,阴阳太极八卦,方生方死,这个世界当然对应着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的灵魂软软地浸泡在一个没有时间和空间的葫芦里,一声轻微的声响——比如现在她把父亲的手指从自己的掌心里抽出来,肌肤的磨擦便会惊动无处不在的灵视。病床上,那口浊气在老人的胸口悬挂了整整一个礼拜,她相信它若即若离的状态,就在死灰色的墙壁上游动不止。在某个遥远的夜晚,有一个做爱时喷射的结合体,几十年的成长,细胞分裂,新陈代谢,毛发脱落,记忆丧失,病毒、排斥、癌变、扩散,最后在他的体内结束了死亡的辉煌。

胡花荣等待着,当父亲颤抖着伸来手指,深夜时分的地铁正穿过地下隧道,撕裂的回声久久不止,折磨好像上了几百遍的发条,父亲挣扎着像要把发条挣断一般说:“要……好……好生……照看……三……三更……”吴山用力点着头,胡花荣已经泣不成声,她双手捂着脸,不忍心看到父亲怅然离世的惨状。

老人又把颤抖的手伸向外孙:“要……好生……照看……三……三……三……”

至死,他也没能把“三”说完。

胡花荣跨进门的一瞬间,记忆突然让她看到父亲的骨灰,那个小小的方盒内,生命由一个低级的受精卵进化到纯粹的无机物粉灰。四月,杏花飘香,它们被吸收,连同清明时节漫天飞扬的尘土。雨水是在节后的第三个星期降落的,胡花荣穿了一身奇怪的黑衣,没有钮扣,也没有领子,吴山收拾好了行李,被雨水洗得十分清亮的槐树此刻像一个怀春的少女,用那种欲望的影子盯着客厅里妇人干涩的身体。吴山从杂品间出来,他的头伸了一半就缩了回去,胡花荣迈动双腿,衣服和皮肤的距离像是目光和镜中的影子一样飘忽不定。

“现在就走吗?”胡花荣问。

“你有事?”

“我就不能问一下吗?”

“你应该把我们离婚的事跟你爸说,不然,他死得不明不白。”

“什么不明不白?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家不会成现在这样!你有脸说?我爸都要死了,我再上去掐他一下?可他临走前是怎么说的?他要我们把三更照看好!”

“你知道我没这个能力,我欠下的钱,恐怕一辈子都还不完了,你带三更走吧,到哪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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