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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都到齐了?快上桥把,戏台那边都开锣了。”
第六回 新戏
站在文昌桥上居高临下,正好看得清楚。河沿上也挤满了乡亲,拥在前排看热闹的多是中年的妇人,爱瞧闹剧,见台上语句幽默,做派滑稽,便疯了似的鼓掌喝彩,那声响早盖过了台上的锣鼓丝竹,就连戏楼前的河水也感染了这份热情,一路流得欢快起来。
喝彩喧闹和着锣鼓胡琴,融成一片,这情形深深地打动了童童的心。她不由想起清朝康熙年间对本地采茶戏的一段记载:吴讴越吹以地僻罕到。土伶皆农隙学之。拜揖语言拙纳可笑……
这采茶戏不同于京剧,原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地方戏种,其唱腔有着浓郁的地方风味,唱词对白大量运用了民间俗语、歇后语和口头语言,生动活泼,诙谐风趣。采茶戏一开台无论是“单台”或是“对子戏”,皆是用民歌小曲演唱,对于习惯听“吴讴越吹”的士大夫来说,自然是“拙纳可笑”了。可在民间,它的生命力却是这样的顽强。
看了青年团这次采风后的实验演出,童童多少有些失望。除了一两折有些味道,更多的段落还显出生硬的楞角,太偏向话剧小品。毕竟还只是新编的改革现代剧,无论本子还是唱段,都还需要时间的沉淀。
听奶奶孟萍讲,刚解放时,这大戏楼就是小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之一。那时新戏、现代戏不断涌现。小城的京剧编剧力量到底是薄弱些,领导们经常要往省城京剧团去买唱片请老师,然而对于这些新戏,爷爷周连楼却总与之显出格格不入的神情。
孟萍不明白,丈夫何以如此顽固。新排的一出《野猪林》,舞台上为了营造出山野的气氛,就制作摆放了一堆山石布景。那较小的山石布景是用几根木条钉成龙骨,上面蒙了帆布,再用颜料画上黄褐的岩石、青绿的苔鲜。较大的一处陡坡则是用订好的长条暗梯,正面粘上硬纸板,上面画满杂草青石。为了赶制这些布景,几位师傅投入了相当的热情,挑灯夜战,完成的时候请连楼去看。连楼到那只是眯缝着眼睛一瞧,扭身便走开了,既不夸奖,也不批评,这样含糊的态度让喜欢听两句好话的几位师傅,算是白费了心机。
倒是孟萍,围着山石布景前看后看,连连夸道:“还是几位师傅手巧得很呢!”
孟萍曾经怪过连楼,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人家师傅要生气的。
连楼只冷冷地说:“往后长板坡的赵云也要骑着真马上台那才过瘾呢,白马鞭尽可以放到箱子底下,子龙蹚马的身段也大可略去了。”
现在想想,童童也觉着爷爷当时说的也不无道理。
最近戏校新排《徐九斤升官计》,四年纪的大师兄韩非突发灵感,居然真就用彩纸糊了只驴子,中间镂空了,人可以钻进去,底下围了一圈墨绿的缎子。当他端着驴子上台后,引起的轰动却超出了他的想象,童童的父亲“小连楼”童逢春当时仍下一句话:“什么玩意!”便愤然而去。窘得大师兄差点落下泪来,以后几天见了小连楼都绕弯走。
校领导找到小连楼,说如今京剧要走出低谷,就要鼓励创新吗,要爱护青年人的想象力、创造力。
小连楼却道:“不知旧物,如何言新?蹚马的身段不扎实,尽想些个花哨玩意,这是极端不负责任的态度,要走火入魔的。”
童童原本不明白父亲为何对“纸驴子事件”这样严厉,但大师兄是父亲平日较为喜爱的弟子,可见父亲如此也是对事不对人的,最多是恨铁不成钢了。
童童偷偷跑去问奶奶,孟萍听了就笑起来:“这个逢春呀,同你爷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奶奶谈起当年连楼对新戏改革的态度,她开始也想不通。后来《野猪林》公演时,台上果然换上山石布景,显出森林山野之状。观众看贯以桌为山,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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