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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望一眼,转身便逃。卓南雁忽地低喝一声:“全给我站住!”他喝声不大,但那四人对他快如神鬼的身手极是敬畏,听他一喝,立即老老实实地站住,连肩头短刀都不敢拔下。
“应兄,”卓南雁上下察看,道,“巫魔门下擅施毒药,你可中毒了吗?”应恒连连摇头,苦笑道:“我晓得……一直防备着,没受毒伤!”卓南雁目光一扫,果见他身上只是些皮肉外伤,料想这几个黑衣汉子武功平平,还不足以修习巫魔的毒功,转身对那四人喝道:“滚吧!告诉萧巫魔,说我卓南雁正在寻他,有本事便来应战!”
那四人脸色如土,听了他这句话如释重负,转身逃去,肩头上鲜血淋漓,洒了一路。
应恒却一把揪住卓南雁的衣襟,颤声道:“南公子,南大侠,求你……你快去救救主人。我将他们都引开了,可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心中一急,一口气没接上来,便昏了过去。卓南雁忙伸掌按在他心口,将一股浑厚内力缓缓送入,应恒神志稍清,才说出原委。
原来近日乌禄带着他一路南行,游山玩水,不料昨夜却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汉子缀上。这些人武功不俗,人数又众,以应恒之能,竟抵挡不住。深夜之中,主仆二人被困在客栈。危急之际,应恒只得穿上乌禄的衣裳突围,引开追兵,厮杀一路,连番苦斗,虽先后毙了数人,仍有这四人阴魂不散地追到此处。
“我与主人约好,”应恒喘息道,“便在这清风山……山腰的斗姆阁内见面!也不知……他甩开追兵没有。”
卓南雁暗自一惊:“乌兄不会武功,若给巫魔门人缠上,可就性命危矣!”他虽与乌禄匆匆一会,却觉此人豪放磊落,更曾救过自己性命,此时朋友有难,岂能袖手。眼见应恒精神疲惫,说完后又昏了过去,卓南雁只得让莫愁二人带着他缓缓而行,自己展开轻功,疾向山腰奔去。
这清风山是座不知名的小山,卓南雁提足真气,但觉两旁景物飞移,足下如御疾风,转瞬间便到了山腰。他知道自己内功修为大进,心头暗喜,却见山腰上孤零零地耸着一座残破古观,料来便是斗姆阁了。道教视斗姆为北斗众星之母,又传说其生有九子,长子为天帝,次子为紫微大帝,故各地均有道观供奉其像。
卓南雁悄然闪入阁内,却听冷寂寂的殿宇中,传来隐隐的哭声。那哭声初时低沉,随即便化为沉痛无尽的号啕痛哭,听声音正是乌禄所发。卓南雁探头观望,却见乌禄跪在斗姆像前,双肩颤抖,哭泣正悲。他心下奇怪:“乌兄是个豪士,怎地小有挫折,便在神像前痛哭?”这时不便入内相见,只得暂且隐身一旁。
却听乌禄越哭越是伤心,喃喃道:“卿卿……乌林达……今日是你生日了,卿卿你……你可还好吗?”卓南雁心下暗奇:“听他言语,似乎是在思念一个女子。看乌兄潇洒自在,却原来如此多愁善感,听这乌林达的名字,必是个金国女子了……”
“你可还记得咱们新婚那年,便曾在斗姆阁内许愿……做水面鸳鸯,花间鸾风,这一生一世……生死相守,”乌禄越说越是悲恻,“可你……可你……却为了我投湖全义,弃我而去。卿卿,你怎地这般傻!你怎地这般傻!”
卓南雁这才明白:“原来那乌林达是他妻子,却不知因何,为这乌禄投湖而死!”但听乌禄那几声嘶吼锥心裂腹,显是思念亡妻,悲恸发自五脏,卓南雁不由想到林霜月身遭毒伤,生死难测,心内感同身受地一阵酸痛,一时间陡觉这个不苟言笑的乌禄无比得可亲可近。
只听乌禄又躬身在像前叩头,跟着口中哽咽着低声吟诵:“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这本是苏轼悼亡妻子的半阙《江城子》,此时经他读来,倍觉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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