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部分 (第3/5页)

谏议案,题目为“请立院事身权案”。

说的是什么呢,就一件事:院事功名,西院希望两院院事享有特殊待遇,在没革掉院事身份之前,不得刑拘审讯,不得被控以若干罪名。而革院事身份的权力么,自在两院手里,哦,肯定还有皇帝。

西院的理由也很充分,不如此就不能执正而言,为民请命,不如此就要受官僚威逼利诱,成为官府的附庸。

本朝自学院举人以上就有超于平民的待遇,例如刑拘审讯前还得知会学院革除学籍,或者是都察院革除官籍。举人还享有学金,官员还有散官贴职爵金等照顾,但跟旧朝相比,这些待遇已说不上太明显的特权,更不可能免于某些罪名。

现在西院借汪瞎子案,居然作起了这么一篇大文章,想要把院事的地位抬到官僚之上,难怪阁臣们怒气满怀,视这些院事为妄图复辟的反动派。

西院胆子陡然这么大。不仅是有汪瞎子这个由头,或许还有皇帝稳坐钓鱼台,因此壮胆一试的缘故,众人议论纷纷。怒气还未消解,东院参事又带着东院的消息来了,说西院这一案在东院也获得了普遍认同,正在启动立案流程。

事情严重了……严重到几乎只比一国分崩离析差一线的地步。

原本两院已握住了税权,以《皇英国税总律》统掌国税和地方税的增减,这一权就让两院在法理上比官府还要高一级。如果把英华比作一间公司,两院就是司董。官府就是执事或者掌柜。

只是这法理还不是国中人人都明白都接受的大义,英华毕竟是一个国家,不是简单的公司,赋税怎么收,国政怎么运转,民心中的公道怎么衡平,这都只能靠官府来办或者监督着办,而且一国科举大盛。有才之人都有心跻身官僚,治国安邦,因此官府仍然比两院在权位上高一级。而且还是栋梁之位。

多年来,两院推选远不如科举热闹,就知二者轻重之分。一般人更还把两院当作官府的一部分,视院事为御史一类的官老爷。

现在两院要夺这大义了,薛雪拍案道:“这就是决战!是看两院在官府之上,还是官府在两院之上,这一战就要定出个名分!”

范晋有了更新的体悟:“是啊,到底是选出来的在上,还是考出来的在上。”

两院是推选出来的,官僚是科考出来的。现在两院开始明目张胆地要自居庙堂,这当然是决战了。

可再深想,阁臣们几乎冷汗淋漓,难道这才是皇帝的谋划?这才是皇帝希望凝下的万世经制?如果真是这样,这政事堂,这内阁。乃至官府,就是仆从之位而已,有才有志之人,都要奔两院去了。

邬亚罗冷哼道:“不管是怎么上来的,如果当自己是旧时的官老爷,陛下若还是当年的四哥儿,可绝不会同意!”

史贻直长叹:“事情怎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最初只是武西直道事引发的官僚党争,接着被河西惨案升级到官府与民人之争,再由汪瞎子歪楼,东院介入,成为法权之争。现在西院更一下把事情扯到两院和官府的地位名分之争,一路歪楼下来,英华权力架构,也就是所谓“庙堂”这座高台,一条深深裂缝从底一路上拔,直延到还没盖好的顶层。

楼之所以能歪能裂,自然是根基还没融在一起,上层没有建好。

圣道十九年十一月月底,相关事件和官府与两院的态度通过报纸广传朝野,一国人心似乎都乱了,诸多争论混在一起,各争各的,舆论已是沸锅之势。

东京和南京天坛,乃至各省府城中〖广〗场空地和街道,人流攒动,旗招如海。

“县地归县!府地归府!”

“长城岂能分段,运河怎容截流?”

这是目光还盯在武西直道事上的人,薛陈两派的党争也扩散到了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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