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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磯和楚寒皆是百年難見的良才,然而顧清卻又不同。

八位真人的注視,那如山如岳般的壓力,竟如清風過體,分毫未能引動她的真元神識!這已非關於真元高低,而純是天生體悟。顧清就是沒有一分一毫的真元,也自能在真人面前行走自如。

她那一種淡漠,並非是源自心緒波動,而是發自內心本性,與天地契合,漠視塵間的冰冷。

這塵間的朝風夜雨,悲歡離合,甚至於山動海嘯,朝代興衰,在那蒼茫天地之前,也無非是剎那繁華,轉眼即逝。

道德宗八位真人暗中互望一下,心下駭然,實不知雲中居何以積下如此大的福緣,竟能尋得這樣一個弟子!

一時間,太清殿靜寂非常,八位真人竟不知如何以對。顧清立了一會,自行坐下,那一雙無悲無喜的眼,又穿窗而出,透過茫茫雲海,不知落到了何處。顧清甫一坐下,又如蓮沒水下,那淡對世間眾生的冷漠氣息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道德宗諸真人稍縱即逝的失態早收在天海老人的眼底,他滿面紅光,晦氣一掃而空,先是長笑數聲,然後大手一揮,換上一副泱泱大度之狀,朗聲道:「諸位道友何必如此認真呢?勝勝負負的,都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又何必放在心上?這一次我帶他們三個到道德宗來,為的就是讓他們開開眼界,聽聽真人們的教誨,若能結識些貴宗的傑出人物,那也是他們的福緣。呵呵,至於鬥法較技什麼的,實在是落於下乘,落於下乘啊!貴我兩宗相爭,只是徒然惹天下人笑,我看就不必了吧?咱們應以德服人!不傷和氣!呵呵,哈哈!」

章十五 人間

「姬冰仙竟然會輸?」紀若塵從書卷中抬起頭來,愕然問道。

尚秋水正坐在他書桌前,聞聽之後大吃一驚,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你小聲些,萬一傳到冰仙耳中,可就不好了!」

紀若塵訝道:「這裡可是太常宮啊,與常陽宮隔了數十里。我這居處左近又清淨無人,她就是道行通天,也聽不到什麼吧?秋水師兄,你……好像很怕姬冰仙啊!」

尚秋水臉上微紅,嗯啊數聲,方咬著下唇道:「這個……啊!承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知道每隔一段時候,我總是要闖一次冰心居的,被打得多了,那個……自然就會有些怕了。我們男兒鐵血,會怕是很正常的,坦承自己會怕,這才是真正難得。」

聽尚秋水自稱男兒鐵血,紀若塵實在是哭笑不得。雖然尚秋水夜闖冰心居時那一往無前的氣勢確讓紀若塵大為吃驚,但那是玫瑰染血般淒艷的剛烈,與男兒金戈鐵馬、決勝沙場的鐵血絕無半點干係。

不過他知道要說服尚秋水是不可能的,於是笑笑道:「你剛才說,姬冰仙輸了……」

「我沒說!」

「好好!你沒說,你剛才只是說昨日姬冰仙已經見過了雲中居弟子,回來後就閉關不出。其實她輸一次也很正常,畢竟她修道時候不久,論真元道行,自然不如那些了修了幾十年的人深厚。」

尚秋水眼睛一瞪,道:「若塵師兄,你有多久未出來走動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雲中居這次來的三位弟子中,年紀最長的楚寒也不過修道十五年,其實比我們多不了兩年。何況我道德宗素來以德服人,我們只是坐而論道,自然知道高下,當然不會學那些下乘門派,要靠鬥法較技、比拼修道年頭才能分出上下。」

尚秋水就是嗔目怒時,也自有脈脈風流。

紀若塵知他所言不差,金仙大道法門雖多,但諸法殊途同歸,皆首重悟性,與修道年歲並無太多干係。既然大家修道皆過了十年,那麼多兩年少兩年,其實已無多大幹系。只是紀若塵敏銳,立刻抓住了尚秋水話中透出的一線玄機,當下追問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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