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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傷勢已穩,早沉沉睡去,只黛眉間還殘留著一絲痛楚。看到她的面容,姬冰仙一怔,雙眸中掠過一絲複雜神色,道:「是殷殷啊,怎麼傷成這樣?」

姬冰仙將張殷殷抱起,交在紀若塵手中,輕嘆道:「殷殷當日曾揮劍自刎,只為下地府尋你魂魄。我知道她這些年過得很苦。你……待她好些吧。」

自始至終,姬冰仙未曾與紀若塵的目光接觸,便向帳外行去。

「等一下。」紀若塵叫住了姬冰仙,低沉地道:「今次的賭約就此作罷,你也當知非我敵手,以後不要再來挑戰了。張殷殷的事……嗯……謝……謝。」

這謝謝兩字,紀若塵說得頗為艱澀,自蒼野甦醒時起,他便憑一己之力縱橫八荒,從未說出過謝謝兩字,也無須感謝何人。他也不會容許自己欠下什麼,若是如此,一顆絕決道心便會有了掛礙。即便重回到人間,也是依此行事。不過這一次,雖然十分艱難,紀若塵終是說出了這兩字。

姬冰仙默然,忽然奇異地輕笑一聲,道:「殷殷與我同門,就算不是因為你,我也會出手相救。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與我們的賭約無關。我既然敗了,定當履約!你何時要收賭注,儘管告知我便是。」

紀若塵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姬冰仙又淡淡地道:「你道心已有破綻,再非戰無不勝。等我想得明白了,自會再戰。」

紀若塵雙眉鎖得更緊了,沉聲開口,有若九幽狂魔在低聲咆哮:「休要不知好歹!這次放過你,你便當我好欺嗎,還敢來糾纏?今日不妨告訴你,我即便道心已損,你也永無勝我機會!若再敢來戰,來一次我便會要你一次,絕無縱容!」

「冰仙雖然不算什麼人物,對自己還是看得極重的,即以此身設賭,便絕無反悔之事。難道我清白之軀,便是這般的不重要?!」

姬冰仙說完,便揚長而去,再無回頭。

紀若塵哼了一聲,也不去理會姬冰仙,而是將張殷殷小心地放在榻上,再從一地凌亂中找出一席貂裘,給她輕輕蓋上。

帳中燭火搖曳。

不知過了多久,張殷殷輕輕地動了動,面上微現痛楚之色,隨後又沉沉睡去。紀若塵一直坐在榻旁,凝望著她熟睡的面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他輕嘆一聲,為她理理幾絲散亂青絲,長身而起,熄了燭火,掀簾出帳。

夜仍深。

紀若塵負手而行,足下全無聲息,宛若幽魂夜行。那隻金環,則在他負著的雙手間慢慢旋動著。

他只想漫無目的走走,卻不想心不在焉中不曾控制行止,以他如今道行,一動便如疾風,眨眼間已將整個軍營都轉了個遍。他停下,仰頭望天,依是月朗星稀,一時之間,不知該去哪裡。

紀若塵忽然聞到一陣隱約酒香,心中微動,人已在一座用作儲藏食酒的營帳中。帳側案几上,放著個古樸酒罈。壇上兩個大字:醉鄉。看到這壇酒,紀若塵微微一怔,他明明記得姬冰仙來到軍營時,一共攜了三壇酒過來,怎麼現在只剩下一壇了?

不過他素來不理會這等細枝末節,一壇還是三壇,也沒什麼不同。隨手提過酒罈,紀若塵便信步出了軍營,要尋一處合適的地方飲酒。

這營盤依山傍水,不遠處就有一條小河,順山勢而下,蜿蜒向東流去。紀若塵徐步前行,轉眼間已到了河邊,遙遙便看見有一人正坐在河邊垂釣,一副極有山野閒逸之風的高士模樣,看背影,便知是濟天下。

可是此刻方過中夜,夜風淒寒,一輪彎月也早早隱入浮雲之後。在這月黑風高、荒寂淒寒之地,釣哪門子的鬼魚?現下伸手不見五指,如是眼神差些的,連魚漂動沒動都看不到。

咣當一聲,紀若塵將金環隨手扔在河邊岩石上,在濟天下身旁盤膝坐下,掀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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