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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韓玉珍，周正陽終於忍不住問道：&ldo;她剛才說打什麼的資料，什麼意思?&rdo;

裴宣咧嘴一笑，&ldo;是&l;大快朵頤&r;。大小的大，快樂的快，花朵的朵，頤和園的頤，頤在這裡指腮幫子。吃的很香的意思，我想韓玉珍是在說楊傑濫嚼舌頭吧。&rdo;

&ldo;那為什麼不說&l;濫嚼舌頭&r;，人人都聽得懂。&rdo;周正陽發動車子，說：&ldo;這位韓媽媽人挺不錯，就是太咬文了點。對了，你幹嗎對沐天陘這麼感興趣?我老感覺不太對勁。抓住人審就是了，在現場和事發地區找證據和證人，這位韓媽媽對沐天陘童年的回憶根本不可能作為證言。&rdo;

裴宣依然不做回答：&ldo;知道去精神病院的路嗎?我們去拜訪一下孫教授。&rdo;

【第十六章　切膚之欲】

&ldo;生命到底是什麼?我來自哪裡?又將去往何方?梁實秋在翻譯波斯詩人俄摩迦耶瑪的詩時說，來不知從何處來，去不知向何處去，來時並非本願，去時也沒有徵得同意，糊裡糊塗地在人世逗留這一段時間。是啊，我們人類，真是可笑。

&ldo;還有一位苦行者，不惜耗費青春與生命，洋灑百萬言以證明平凡的偉大。然而當你仰望浩瀚無際的宇宙，身處延綿萬里的山脈，甚至依靠參天蔽日的千年古樹，除了自身的渺小，你不會有任何感覺。渺小，就是生命的真正含義，帶來我們對短短几十年人生的無限恐懼。如果我的靈魂不是偉大的，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ldo;俯仰一生，命如螻蟻，怎能讓人甘心……&rdo;

模糊不清的聲音，模糊不清的世界，霧氣逐漸散開，一切都是夢境，一個再也不願折回的噩夢。眼睛終於漸漸睜開，好像從地獄深處穿透層層??重又回到了人間。

一片幽冥，好冷。雙手還在，明明感覺到了，是夢。可這究竟是在哪裡呢?空間似乎同時間一樣變得無形。她努力將頭向右下方轉去，要親眼看到以證實它們的存在。然而突然間，所有的意識全部恢復了，看著自己殘存的肢體，她本能地試圖厲聲尖叫，狂亂掙扎，然而無限恐懼化作的氣流卻沒有衝過聲帶，發出的只是附耳才能聽見的弱微呻吟，那狂亂的掙扎也只是自己虛幻的想像。伴隨著這弱微的呻吟和無法控制的身體，她終於回到了現實，現實的恐怖，使心臟似乎都要縮小。

&ldo;黑暗帶給人的永遠都是恐懼，猶如人生。&rdo;

這個聲音……

嘣。刺眼的光束如千萬把利刃扎入她的身體。她努力微微睜開雙眼，他高高在上俯視著，帶著潔白的口罩，披著天使的外衣。她想哀求，卻只流下兩行期望獲得憐憫的眼淚。

&ldo;很抱歉讓你如此難過，然而命運早已註定。莫哭，有價值的是你的骨血，而非這無聊的腺體分泌。&rdo;他輕輕拭去她流向耳畔的淚水，&ldo;你的眼神讓我讀到一些信息。對於宇宙你僅僅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而對於你自己，你則是整個宇宙。靈魂、意識是如此偉大，然而當軀體毀滅，你的整個世界也將隨之消亡，這是多麼美妙的自然奇蹟。&rdo;

她感覺到了疼痛，這疼痛不是來自殘存的肢體，竟然來自那已經不存在的雙手，它在被刀割，被針刺，被烙得通紅的鐵塊燒灼……

&ldo;殘肢腫脹，一定是回流障礙引起，還可能出現幻肢，不用擔心，這都是正常的。脈搏五十八，血壓六十、八十五。&rdo;他的語氣，仿佛是醫生給病人做完手術後的安慰，&ldo;知道嗎?真正流芳千古的行為不是證明，而是發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