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 (第4/4页)
村民口中方知,段家小姐,就是与你订过娃娃亲的凤姑,她于事发当夜被子一蒙面高手救走,不知去向。段家花匠段三因去大理城中采买当夜未归而幸免于难,我便派人四处查找,整整十年了,便是大海捞针也该捞到的了。但他二人竟若从地上土遁了一般,毫无半丝音讯。唉,细细想来,许是早已不在人间矣。”
赵飞雄一直绷着脸静静聆听,此刻,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伤痛,头一低,眼中泪水夺眶而出,泪珠滚落在手中那半块系着大红丝带的玉佩之上。他未曾料到自己离家外出学艺之日,待己有如亲生之儿一般的段大娘和段世伯领着扎羊角小辫的凤姑,到五台镇前来送行,而今段家二老已是生死殊途,阴阳两隔,那可爱的凤姑小小年纪却已生死未卜,不知漂泊何方!他不由悲从中来,虽极力忍禁,却仍双肩耸动,泪如泉涌……
自古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想来若到了伤心之处,任是堂堂七尺男儿,铁打金刚,定然亦会泪泉汩汩,滔滔而下的。否则,何来人间之真情耶!
看着赵飞雄泪珠如雨,一旁静坐的金花亦不禁动容,她用衣袖擦擦眼眶,清清嗓子,柔声道:“赵公子休要过于伤怀。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无用,当心伤了自家身子,还请公子多多保重才是。段小姐既已被子人救走,想必还活在人间,日后慢慢设法寻找便是。”她顿了一顿,又道,“再说,赵公子学成归来,又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不出两年,这大理地面的女孩子还不是……”她话未说完,陡然感到赵康投来两道冰冷严厉的目光,心知失口,急忙改口道,“还不……不是、哦,大理武林,还不是我们的天下!”言毕,偷偷地看了赵康一眼,见其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那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上的心,方才又落回原处。
赵飞雄心中只顾难受,虽听得一个女人嘤嘤地说了一阵话,却并未听清究竟说了些什么。良久,他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来看看感伤于往事的父亲。
赵康眨眨微红的眼睛,又沉声道:“你那老娘便因为伤心过度,又未能寻到凤姑下落,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卧床整整两年!待得病稍有转机,眼已花了,嗓也哑了,日子一长,竟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唉,她本也识得几个字,不仅能看,还可以写;但如今眼力不济了,写字都写在一堆摞起,谁也辨不清写了个什么。”他抬手揩拭两个眼角,又道,“要不是成天记挂着你,说不定早就撒手去世了!”
赵飞雄咬咬牙,强忍住又将滚落的泪珠,用沙哑的声音问道:“爹,点苍派现今谁人主事?”
赵康长吁一声,动容道:“前朝沐府依官势弹压甚严,点苍派实已势微。段昌华掌门病故之后,段昆大哥与我共商,再图弘扬光大,不料横祸骤起,四大护法只剩了我一个。而我已老朽,不堪视事,至今连个元凶也不能寻出,派中叛逆亦未查出,尚有何脸面见我点苍派弟兄门人?”他满面愁容,感慨万千,“唉,点苍派如今已是散沙一盘,恐无法再捏作一团,再无当年雄威了!散沙一盘,一盘散沙啊!”赵康不停地摇头连连叹息不止,一副英雄暮年、哀叹壮志未酬的苦愁相,已不复有往日的豪气英姿矣!
赵飞雄听着,两腮的筋肌被咬得“咋咋”作响。
自五台镇赵府楼阁放眼展望浩淼洱海,只见氤氲蒸腾,云雾迷茫;那翻腾上下的云雾之中,似有龙腾虎跃,搅起阵阵海啸。又见海面波涛汹涌,巨浪拍天;那飞溅四溢的浪花之中,似有魑魅魍魉狂舞,荡起万丈妖风狂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