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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年的官場生涯中,陸之昀深諳權術,會用對其餘官員不親不疏的態度來韜光養晦,隱忍蟄伏。
而面對官場傾軋時,自是也會採取極為殘忍的方式來剷除異己。
先帝在臨終前,將他封為了輔政大臣,對他極其倚重。
他也越來越靠近權利的中央,成為了內閣的首輔,職掌也可凌駕六部之上。
小皇帝繼位後,陸之昀更是將祈朝的兵權牢握在手,可謂是權傾朝野,無人能及。
前世的他,權勢也好,財富也罷,以及聲名和威望。
他明明什麼都有了。
按說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能得到。
可是陸之昀卻從來也不屑於去豢養美人,也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語,直到三十二歲都一直沒有成家。
陸之昀原以為,自己這輩子也不會如尋常男子一樣地去娶妻生子。
卻沒有想到,在他三十二歲的這一年,沈沅的出現卻改變了一切。
那時陸之昀會經常做夢,夢裡竟都是些云云雨雨的畫面。
他和她會在祈松館的書案處、在拔步床內、在湢室的浴桶中……
夢中的沈沅會柔聲喚他大人,偶爾也會用那副音腔極軟的嗓子,溫柔小意地喚他的表字季卿,她的柔弱和迎合都恰到好處,惹得他一貫冷硬的心腸,都對她生出了無盡的憐愛。
夢裡的通常情況下,兩個人之間都是你情我願的。
可漸漸地,陸之昀做的那些夢開始變得愈發詭異。
夢中的他愈發不能控制自己,變得殘忍又邪祟,而沈沅待他的態度也不再是從前的溫馴和柔順,反是極為反抗的。
陸之昀知道這些夢彰顯了他潛意識裡的劣根性。
但是他對誰起這樣的心思不好?
可偏偏,卻對自己侄子的妻子動了愈發說不清楚的感情。
北部韃靼生亂之前,陸之昀又做了一個夢。
在這個夢中,他的心情沉悶了數日,亦在一個雨日,同高鶴洲在一家酒樓飲了許多的酒。
陸之昀的酒量很好,但是那日卻著實有些醉了。
等他歸府時,韶園剛剛結束了一場宴事。
女眷們都趁雨勢未大時,趕忙攜著丫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陸之昀卻在這時看見沈沅的丫鬟碧梧,冒著雨從韶園的聽雨軒內跑了出來,模樣倒像是要為她的主子去伯府尋傘。
他知道沈沅就在裡面,許是因為酒勁上涌,陸之昀也漸漸地喪了理智。
雨打芭蕉,聲聲不絕。
雨勢這麼大,他卻很想進那軒內看她一眼。
而且這種想法異常的強烈,陸之昀經歷的事情太多,很少會有什麼事能夠攪起他心中的波瀾。
不過一想到即將就要見到沈沅。
他的心裡,竟湧起了久違的激動。
可陸之昀的面色依舊保持著平淡和冷肅,他揮退了一眾侍從,隻身一人走進了聽雨軒的稍間內。
那處放著一個供人休憩的羅漢床。
他進室後,便頓住了步子。
沈沅明顯是喝醉了,竟是跌坐在了地上的絨毯,她纖瘦且單薄的身子還半搭在了羅漢床的一旁,音調軟軟地唔噥著:「舅舅,我不想再待在京師了,我想回揚州了……」
她的話音甫落,便被面色冷峻的陸之昀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的體量很輕,陸之昀抱著她也一點都不費力氣。
他原本只是想將沈沅抱起來,免得她坐在地上會著涼。
可她神情柔順地任由他抱著時,眼眶中的淚也如斷線的珠子般,一滴又一滴地往那張巴掌大的芙蓉面上淌著,仿若受盡了無數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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