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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午時時分,戶部提舉袁琛方從吏舍中走了出來。
見四下無人,袁琛的面色也在轉瞬間,從倉皇失措恢復了平靜。
當日未時,胡綸自以為只有他和袁琛知曉的這件陰司勾當,便傳到了文淵閣中,陸之昀和高鶴洲的耳里。
高鶴洲聽罷這事後,不禁怒而拍案,罵道:「胡綸這個龜孫子,能耐不大,黑吃黑的本事倒是不小。」
鍾凌給胡綸比,還是嫩了些。
鍾凌想要的,只是在自家胞弟的面前逞能,想讓與他交好的胡綸敲打一番袁琛。
哪兒成想人家胡綸順勢發現了袁琛的錯處,直接想要藉此貪大。
其實高鶴洲和陸之昀已經對胡綸有所察覺,他們一早便發現,胡綸通過私立名目這種卑劣的手段,私吞了好幾地的賦稅,卻還想著將此事賴在沈弘量的頭上。
畢竟工部四司中的雜料甚多且瑣細,單一個都水司下轄的河泊額徵,所包含的雜料項目就包括黃麻、魚線膠、桐油、生漆、牛角等近百餘種。(1)
這處胡綸搞得工部的大小官員人人自危,他倒好,自己那處卻沒耽擱斂財。
高鶴洲憤而又道:「十萬貫?這孫子也不怕撐死自己。」
陸之昀卻神情淡淡地瞥了高鶴洲一眼,低聲道:「過陣子官員的罷免和調任會很多,你要辛苦一些了。」
高鶴洲轉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回道:「這個倒是不妨事,不過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出胡綸這孫子竟是包藏如此禍心的?他平日吝嗇得緊,住的府宅都漏雨了,都不會去尋匠人來修一修。我還當他多清廉儉樸呢,誰能想到他竟是這麼大的一個貪官。」
陸之昀淡聲回道:「巧合而已。」
如果不是重活一世,他也不能這麼快就看出胡綸這人的真面目,只是他做事謹慎,且是在貪昧的初期,證據並不容易搜集,他這才在此前便在戶部安插了個誘胡綸現形的眼線。
高鶴洲前世折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是沒活到這個歲數的,陸之昀後續再用的那些人,都沒高鶴洲手段雷霆,才能較之於他,也要遜色許多。
有些事做起來,不免有些掣肘。
今世高鶴洲尚在人世,身體康健,且有了上次的教訓後,他也不敢再輕易與路旁的野花發生什麼露水情緣了,這一年倒是念起了結髮之妻高夫人的好,也很少會再去秦樓楚館那種風月之地見行首了。
高鶴洲嘖了一聲後,又埋怨了陸之昀一句:「不過你可真不厚道,你夫人開書院的事,你怎麼連我也瞞著了?我家那位一直沒給兩個兒子尋到合適的書院,我看林編修那老頭才學不錯,不行就將兩個混小子也送到你夫人那處得了。」
正此時,檻窗外頓時狂風大作,天際亦被烏泱泱的濃雲傾覆。
陸之昀驀地從交椅處站了起來,並沒有立即應下高鶴洲的要求。
他讓沈沅開書院,只是希望她能有些樂子做,如果因著書院的事,讓她的身體出了問題,那他根本就不會讓她碰這些瑣事。
眼見著京師的雨季又要來臨,陸之昀便知,那隻脆弱的小蝴蝶,可能連翅膀都要煽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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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昀的擔憂果然成了真,雨季一來,沈沅果然大病一場。
沈沅連著高熱了好幾天,什麼事都做不了,白日昏昏欲睡,如果再逢上下雨,脆弱易碎地就像是隨時都會沒了似的。
這一年中,陸之昀也陸陸續續地尋過一些醫師為沈沅看過身子,逢雨會犯心疾的症狀還是無藥可醫,尋常的心疾之藥對於沈沅來說,毫無作用。
陳院使說,產後女子本就虛弱,沈沅此前雖有各種名貴的湯藥吊著,但是逢上雨季,又加之此前勞累過度,所以這場大病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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