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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笑啥。”

“你笑啦,我看见你笑啦。”

“莫有就莫有嘛,你要不信你检查嘛。”

女人在男人脸上摸,人笑起来脸上会起梭梭的。男人脸上光光的,再摸就是眉毛和胡子了。

“你把胡子刮了。”

“我又不是新女婿,收拾那么光堂弄啥呀。”

“你不是新女婿?咱俩结婚还不到一年你说你不是新女婿?”

“我是我是我是,日他妈,我不是谁是。”

上工号响了,两口子一起去出工。离他们最近的地窝子住着海力布叔叔,七八个单身汉住在一起。丈夫平时跟海力布叔叔没有交往,这个特殊的早晨,丈夫心血来潮路过这个集体宿舍时,“老刘老刘”地叫起来了。海力布是后来的称呼,当时还叫老刘。老刘昨夜进错了门,钻错了被窝,还让女人热烈地拥抱了一下,老刘心里有鬼,平时牛气哄哄的,听见女人丈夫的大嗓门,老刘浑身酥软,最后一个走出地窝子,那么壮的大汉,塌着腰,吊着肩,跟个大狗熊一样,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钻出地窝子,他最不想见的一对鸟男女就站在跟前,海力布叔叔快要崩溃了。

第一章 地窝子1(7)

“老刘,晚上没睡好,得是?”

海力布叔叔啊啊了两声,脑袋慢慢抬起来,脸上的疤痕因为充血显得很醒目,眼睛里有一层雾,跟盲人一样。只听见女人平静的声音响起:“抽烟解乏哩,把你的烟拿出来嘛。”海力布叔叔手上有了一根莫合烟。海力布叔叔抽一口,烟雾就把脸罩住了,两个男人边走边抽烟,烟真是好东西,一下子拉近了两个男人的距离,也给海力布叔叔提供了思考的空间。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丈夫没有疑心,妻子也没有多心。跟莫合烟一样抽到肚子里吐到空气里,风一吹,无踪无影。不在一起干活,海力布还要往前赶。海力布完全恢复过来了,静下来了,海力布就跟人家两口子打招呼。丈夫又丢给他一根烟。女人笑得大大方方,笑容里透着一种静静的气息,跟水一样。海力布叔叔心里肯定很感动,外表看不出来。海力布叔叔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种感动会持续那么久远。那仅仅是开始,从这个女人身上传达过来的温暖亲切的气息再也没有离开过海力布叔叔。

连队食堂的伙食太单调了。有老婆的男人很幸福,女人们总能从野地里弄来野菜,改善伙食。丈夫给老刘送上了香烟,接着就是吃的。不是每天都有。那个年代没有星期天,十天休息一次,有时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休息那天,妻子就大显身手,从食堂打来荤菜,妻子会扩大到满满一锅,能吃好几天。海力布叔叔有一个从朝鲜带回来的美国造的挺洋气的军用饭盒,既能打饭,也能当锅用。妻子给丈夫打过一次招呼,丈夫就记住了,每到休息日,丈夫就把海力布的军用饭盒提过来,装满再提回去。海力布叔叔想加餐,在地上点一堆火就可以了,军用饭盒烤得黑糊糊的,只有盖子上的草绿色漆皮是好的。

单身汉越来越少,也就两三年吧,集体宿舍成了海力布叔叔的单身宿舍。

第一章 地窝子2(1)

王卫疆的降生之路相当漫长。

妻子刚刚听到盖房子的消息,同时也接到了让他们搬迁的通知。从乌尔禾小镇向西,每两三年搬迁一次。搬了三次,基本上到了乌尔禾绿洲的尽头,跟戈壁滩接在一起了。第二次接到搬迁通知,妻子到连部大闹一次,出出气罢了,到时候还得搬。差不多十年间,他们两口子一直住在地窝子。变化还是有的,地窝子宽敞了,顶上压的木头多了,纸箱变成木箱了,有了桌子板凳。妻子二十六七岁了,丝毫没有放松对房子的渴望,她要是稍微松动一点,就能养一大堆娃娃。

丈夫不抱怨妻子,丈夫最大的气话就是“他娘的运气太差”,其中不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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