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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許抬眸望了一眼寧帝。

半晌，她卻又起了個新話頭，&ldo;……陛下，臣有個不情之請。&rdo;

&ldo;臣自記事以來，就一直住在……珉州。&rdo;她抬起眼皮，仔細盯著寧帝的面容，不放過對方臉上一絲表情變化，&ldo;臣的養父，待臣十分親厚，視如己出。養父如今不在了，臣想給他求道恩典，以謝他多年教養之恩。&rdo;

寧帝聽了這番話，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ldo;他是叫……孟復，對吧?&rdo;

卿如許頓了頓，又輕輕點了點頭。

寧帝朝她走了過來，在她的身前停步。

離得近了，一丁點兒細微的表情都可能會出賣內心。卿如許根本不敢迴避寧帝的視線，只能仰著頭回視寧帝。

皇帝的目光中似暗含深意，他開口道，&ldo;孟復此人，也是十分古怪。&rdo;

卿如許暗自捏緊了衣衫，&ldo;古怪?&rdo;

&ldo;你說，他一個小小員外，怎麼會把你的身份藏得嚴嚴實實的?就連朕都沒有查出來，他曾收養過一個孤女?&rdo;寧帝質問道。

卿如許勾起唇角，唇邊盪出輕柔的弧度，&ldo;哦，這事本是事出有因。養父原是有一個女兒的，取名孟子玫。可孩子還未等到滿月酒，就突發天花病逝了。那時養母哭得整夜不休，人也儼然就要瘋魔了。養父實在沒辦法，便去人牙子那兒打問哪裡有出生不久的嬰孩。趕巧了，正好遇著一個剛剛從長安帶出來的孩子。那時養母還未出月子，所以周圍沒有什麼親戚鄰人見過那個孩子，於是，我就變成了孟子玫。&rdo;

寧帝微微眯眼，&ldo;人牙子，也倒賣嬰孩?&rdo;

卿如許道，&ldo;在這世上，生不出孩子來的人家多的是，可人人又都惦記著傳宗接代的大事。人牙子要倒賣嬰孩，賣給這些人家，也是能牟得暴利。珉州是個窮地方，離帝都又遠，人牙子也忌憚著怕給自己惹禍，興許這才往返於偏遠之地。後來我知曉了這整件事，難過之餘，也有些慶幸，得虧遇著了養父，才沒被賣到什麼不乾不淨的地方去。&rdo;

寧帝想了想，道，&ldo;這都是你那個養父跟你說的?&rdo;

&ldo;是啊。養父性子軟弱，最是膽小怕事的，他也是臨終時才對我告知了身世的真相。陛下上回不還感慨我被教養得好麼?&rdo;卿如許的眸光真誠坦蕩，笑容挑不出一點兒瑕疵。&ldo;養父仕途不佳，也就只做了個員外，他又膝下無子，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故而對我的教育也是全心全力，從來不曾苛待過我。&rdo;

寧帝緩緩收回了視線，表情也慢慢放鬆下來，&ldo;若是這樣最好。你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同於旁人，現在你既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便更要仔細提防著以前那些莫名出現在你身旁的人，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了。&rdo;

卿如許略一遲疑，才道了聲&ldo;是&rdo;。

第二百零五章 到底君臣非父子

寧帝繼續擺弄著花草，也未再提及給孟復追賞恩典之事。他明顯對她這個&ldo;養父&rdo;並無好感。

卿如許也便就此打住，畢竟她並不是真想求什麼恩典。她提及孟家，也只不過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寧帝不知道她跟珉州孟家沒什麼關係。她其實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長安，反而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底下過活。

而她也不想同寧帝解釋，她本能地同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父親，和他與釉蕪之間諱莫如深的關係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