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5页)

地拉开车门,发动汽车,驶离事发地点。

很久很久之后,才听见关窗声,太太用法语骂,“该死的无聊的德国佬!”

海因茨回到雅克街三十八号,邦尼特家的壁炉里火焰燃烧,烧暖了一整幢房子。他走回二楼卧室,走到他与莉莉玛莲最近的地方——一扇窗,紧闭的窗,一只手臂的距离,他的萌芽中的爱情就被埋葬在两栋楼之间的花圃中,藏在泥土下的虫正在啃食他的心,直到——

直到对面传来钢琴声,如春风摇曳的晚上,如沾满露水的清晨,如每一个街道向晚的黄昏,如每一个睡眼惺忪的午后。温柔得像一阵甜蜜的风,将他带回柏林,带回故乡温暖的怀抱。远离战争,远离变质的海因茨,远离令人疯狂的一切。

《帕克尼尼主题狂想曲》,每一个按键都是温柔抚慰,他似乎在打开的窗户后面,被紧紧拥抱,即便寒风瑟瑟,即便深夜寂寥。

他在她的琴声中欢喜,也在她的琴声中落泪。

让我们都回到故乡,回到我支离破碎战火纷飞的家,拥抱原野中远望大火哭泣的妈妈。

我的莉莉玛莲,你是否也在动摇?

Bitte;bleib hier;Lili Marleen。

素素的琴声收尾,她坐在钢琴前长长叹息。她的钢琴技艺算不上好,从来没有哪一次谈得像今天这样美妙,她几乎忘乎所以,几乎把自己都抛弃。

都怪他,可恶的纳粹刽子手。

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怒气,素素关上钢琴盖。

忽然间她对借住隔壁的“罪恶根源”萌生好奇,这没办法解释,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毫无道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窥测些什么,她像一名卑劣的小偷,一个可耻的偷窥者,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从缝隙中寻找一些缥缈虚无的东西。

她被逮个正着。

这个笨贼根本忘了逃亡,她瞠目结舌,她茫然无措,她毫无意外的陷进那双幽蓝如海的眼睛里。

他是如此英俊,如此多情,是废墟上的花,是汪洋下的诗词,是静默的山原,是低吟的夜露,是海,是云,是一切美好的化身。

半开的窗,冷风命令窗帘轻抚她的脸。

他对她招手,微笑,他的眼里还有昨夜下过的雨。

“Guten Abend。”(晚上好)

似初见,亦如重逢。

她随即微笑,此时此刻,再没有比微笑更好的良药,足以治愈他,重塑他。

他在这个笑容里再一次活了过来,他是多么想要越过窗台,冲进她温暖甜蜜的卧室,拥抱她,狂吻她。

让寒夜撕碎我,让春风抚慰我,让我沉默,让我欢呼,让我为你匍匐、倾倒、醉生梦死。

她还是关上了窗,她还是低下了头。

但这都无关紧要,是的,他想要的已经足够,作为无所不知的贵族少爷,他知道亚洲人素来内敛,也许她已经陷入爱河,但她不会说,她和巴黎大街上热情洋溢的姑娘们不一样,不不不,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转回身,对着落地镜看着自己,得意洋洋。

不一会儿摆出邀人跳舞的架势,当然,没有人会拒绝马肯森先生,他牵起了幻象中的莉莉玛莲,带着她在舞池中旋转,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所有人,无一例外地都向他们投来羡慕眼光。当然,他必须自己哼着《维也纳的黄昏》踩节拍,转圈,再转圈。他回到原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开怀大笑。

不是他吹牛,他的华尔兹跳得真不赖。

他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带着满脑袋想象躺回床上,但,等等,他看见了什么?一个空荡荡的衣柜,什么也没有。

他神经质地跳起来,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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