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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瑜飛到半路上,碰到了兩個從學校里走來的他認識的同學,他叫住他們,眉飛色舞,正想報告他今天的不平凡的經歷。可他們卻歪著頭,瞪著怪怪的眼睛,仔細審視著他的臉,好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般。尤瑜被他們看得不好意思,堆在臉上的笑消失了,竄到喉頭的高興的話兒,被堵回去了。此刻,其中一個晃著頭,油腔滑調地說:
「游魚子,真太遺憾!我們天天見面,可對你卻是熟人不熟;時時碰到,卻不知名人之所以成名。根本沒有發現你臉上還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偉大的『好呷痣』。熟視無睹,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呀」另一個也同樣怪模怪樣地說:
「游魚子,你的那顆價值連城的偉大的『好呷痣』,真幫了你的大忙。正由於它跳舞助興、鼓勁,你才一口氣才吞下了三十個皮蛋,它助你攻克柏林,贏得了反法西斯戰爭的偉大勝利!」他們說後,哈哈大笑,甩手邁步,揚長而去。尤瑜高昂狂熱的頭,驟然給潑了一桶冰水,頃刻萎縮了。
他懶洋洋地走到了校門口,又遇上一伴熟識的女同學,其中也有同班的柳沛雲。平日她們都笑著和他招呼,他雖已不在位,但她們仍然呼他做尤班長,柳沛雲還親切地喚他做游魚子。可是,今天都變得不認識。他們駐足道旁,眨眼努嘴,莫名驚詫地盯著他,好像見到了從未見過的怪獸。他十分尷尬地走過去,背後便送來有一串串嗬嗬、嘿嘿的哂笑,往日讓他傾慕銀鈴般的歌喉,頓時變作了貓頭鷹的怪叫。走進傳達室,最忠厚的老傳達,也眼珠子不斷地往上翻,視線穿過老花鏡的鏡邊的上方的空隙,瞟著他,抿著嘴嗤嗤地笑。
走到操場上,只見許多人都停止了運動,笑逐顏開,津津有味地在議論著什麼。一見到尤瑜,他們不約而同地圍攏來,就像圍獵一隻不能輕易獵獲的野獸。他們眼裡射出忽閃忽閃的幽光,嘴裡發出嗷嗷的狂叫:
「尤老闆,你真行!開一家皮蛋公司,設兩處分店,下蛋、吃蛋一條龍。期中考試才下了六個蛋,如今一口氣就吞了三十零。真的,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尤老闆你一露相,本事就上了天!」
…………
尤瑜被這洶洶的咒語的狂風,颳得腦子嗡嗡,心中懵懵。他像垂死掙扎的野獸,拼命一撞,厚厚的人牆給撞破了,一串得得得得的馬蹄聲響起,他似出膛的子彈、離弦的箭,沖向暫時能避開槍林彈雨「防空洞」——寢室。
他衝進寢室,一頭埋進被窩裡。這才感到他今天不是中狀元,而是又遇上了鬼與邪。他沒有眼淚,沒有悲傷,有的只是憤恨。他不偷不搶,不損人利己,只是賭吃了幾個皮蛋,究竟有什麼大錯,犯了什麼大罪?竟招來如此眾多的誹謗與羞辱!而那些曾撬人箱籠、盜人錢物、恃強凌弱的人和事,大家卻視而不見。期中考試,成績排在他後面的大有人在,可他們卻置若罔聞。在他賭吃之前,賭吃皮蛋的,昆師還有好多學生,可大家還笑著與他逗趣,譏誚中還凸現出讚揚。唯獨對於他,群起攻訐,謗聲洶洶,把他推入一蹶不振的的陷阱,不讓他喘一口氣,使他陷入四面楚歌境地。他只想如在西城中學時一樣,奮出鐵拳,拼命一擊,洗雪奇恥大辱。可今非昔比,過去該報復的只有姚令聞、賴昌這孤單的兩個,而今天,站在他對面的,是黑壓壓的一大片。即使是他最強烈的反抗,也會被洶湧的唾沫淹沒。他兩眼火山噴射著火,可他又自知黔驢技窮,無可奈何。他知道過去自己做的許多事情,違理乖俗,但也決不是什麼深重的罪孽,人們無論如何不應該把他當作三等國民,給他如此不平等的冷遇。困獸猶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風頭過後,他遭遇仇人,定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大丈夫能屈能伸,目前,他應該隱晦韜光,忍受胯下之辱,決不能逆風行船。今後他只好目不窺校園,足不出教室。他們見不到他,不能「對牛」,自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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