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5页)

望我能在出嫁那日穿上,却不料我只能在沈府大丧之日穿上。

那殷红的裙摆垂在我的脚踝,宽袖边滚的银线是娘亲惯用的细细的针脚,我看在眼里心头一阵刺痛,口中霎时又是一股腥甜之气。

庄庄流着泪替我扑了层厚实的粉,她说我的脸上有伤,不遮遮就没法见人了,我点点头深以为是。

只是这妆,却实在丧气了些,惨白惨白的脸色,委实太应景。

封奕被周叔迎在了前厅,我提着绊脚的裙摆走进去时,他正望着条案上的一只梅瓶出神,手指无意识地在条案上轻击。

我立在他身后唤他,“封奕。”

他紧蹙了眉瞪我,半晌才道:“沈凤歌?”

封奕惊诧的模样落在我的眼底,让我格外满意。

我在他身旁坐下,抚了抚衣裳上的褶子,说:“想当初你与我妹妹的大婚你要我一手操办,我那时以为这就是你一心求的,那么我合该成全你。可直到方才,我才懂得,你要的并不止凤茹。”

“沈凤歌,你从来都不懂。”

我轻飘飘地将他望着,“封奕,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懂,而是我懂了又能怎样。”

他看了我一眼,神色愈显复杂,凉薄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封奕,十四岁那年我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可你只当我是个断袖。我那时傻得紧,就顺着你的意思做了四年断袖,也不顾及旁人的耻笑。就想着只要你肯瞧我一眼,那我便无怨无悔。可你……呵,仍是在朝堂之上求先皇赐婚,你说长兄如父,你问我要了凤茹就会一生疼惜她。而我直到那时方才惊觉,我的情在你眼里,只不过是如蝼蚁般卑微。”

封奕愈发地面无表情,“沈凤歌,你知道我来不是谈这个事的。”

我喝了口庄庄递来的茶,只装着没听见他的话,润润嗓子道:“前年隆冬,我二叔战死在关外,与柔然一仗大败。我被急召回京,先皇收了我手上虎符,降我督战不利之罪。去年,先皇驾崩,新皇即位,柔然大犯边境,我受命领兵出征。送行之时,你嘱咐我,战死沙场才是军人的宿命。那次远征,我军中混入细作,偷取了我的布阵图。两军对敌之时,我身中数刀。可许是上天垂怜,让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后又绕了回来。封奕,你果然一言成谶。”

封奕看着我,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里喜怒难辨。

我倚着庄庄长长喘了口气,看了看手上被火撩起的水泡接着道:“现下朝廷官员腐败,朝中能用大将所剩无几。倘若魏国公一去,国家定会气数大损,那时柔然若联手藩王,恐怕就要改朝换代了。”

“封奕,我若不死,那便有人会手持证据来污蔑沈家通敌卖国罢?通敌卖国呵,可是诛九族的死罪。纵使我再不孝,也不会就此连累沈家老小。明日早朝,我便启奏陛下,沈凤歌女扮男装,欺君十余年。我一死,沈家就再没人能上战场。你我同朝为官多年,我只求你替我将沈家祠堂保住,我便瞑目了。”

封奕听完我的一席话,脸色已是沉得能拧出水来。其实在我的记忆里,不曾有谁能将他气成这副模样。封奕一向气度雍容温雅,是个难得的君子,从来讲话都是慢条斯理。

如今,我能气他一气,也算是圆满了。

2第一章 茶楼里的狐狸(捉虫)

昭德五年,是我守在忘川棺材铺子的第三个年头。

大抵是由于我疏于打理,所以棺材铺的生意也一直不大兴旺。倒是旁边的拈花茶楼,那生意做得叫一个车如流水马如龙,看样子是恨不得把我这一方棺材铺吞并了才算了事。

秦璋总是说,我这三年来都没饿死,其实是他的功劳。

秦璋是拈花茶楼的掌柜,长了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时常把城里的姑娘们弄得五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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