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2/5页)

“文章将所有医院所有医生贬的一文不值,如评论所言,是社会的毒瘤”,如果你看过小说,相信不会得出这种印象。

之所以将小说定名为“底线”,是因为在我的观念中,一个正常的社会不仅一般民众有所谓道德“底线”,社会的价值与良知更应为一些阶层所支撑。如教师,如记者,如法官,……当然还有医生。如果一个社会连这样的阶层都在道德操守的“底线”陷落,应当引起忧虑。

然而,在我的生活环境中,我看到了大量的“底线”崩溃。周围的人初始还会义愤,时间久了,纷纷变得麻木,以为生活就是这样,虽不理想,但无力改变。

我在《底线》中写到的鲁小兵并非通常意义的坏人,他大学毕业后,先作为援助项目在国外工作了两年,回国后的现实与想像有极大落差。鲁小兵工作很辛苦,医术也并不差,但总比旁人挣得少而且少很多。郁闷之中肯定要探其究竟,这才得知另有挣钱方法。他也有过内心冲突,但其心理“底线”终于随着对金钱追逐的情势一点点陷落。作品只是客观展示了这个过程。

不久前,我曾就傅彪的过早去世写过一篇短文,谈了“相对贫困”问题。中国近二十年的经济飞速发展,民众生活有了过去无法想像的提高。许多家庭在温饱之后,拥有了住房和汽车。但人们并不满足,相对于几十年前的物质馈乏,人们普遍对金钱有了更多焦虑。

这也许是社会转型期无法避免的一个阶段,我无意对此作出道德评价,却希望人们在对物质生活的追求中,关注精神的平衡与健康。

应当说,《底钱》写到的医院生活远不是最腐败的,不久前中央台《新闻调查》播出的哈尔滨一家医院发生的故事,要怵目惊心得多。而媒体最近几年更是揭出许多无法想像的腐败与黑暗。

这里,我想披露有关《底钱》的一点“花絮”。

我的长篇小说《新星》、《龙年档案》都是在《当代》发表的,记得编辑部看过《龙年档案》之后,曾说“柯云路从现实主义作家转变为浪漫主义作家了”。我当时对此评价大不理解。编辑认为,《龙年档案》中的罗成在现实中不可能存在,是作者的理想主义想像。当然,后来媒体大量报道了时任长治市委书记吕日周的事迹,而《龙年档案》中相当一部分生活即取材取此。

《底线》写好后,我很自然地将稿子投给《当代》,而这次他们做出的是另一种评价。认为作品太写实,而文学应当不同于生活,应当有激|情和梦想。

不久前,北京台连播了这篇小说,我从听众那里得到了许多相当正面的反馈。他们认为这篇小说写得好,写得深刻,等等。

你看,同样是读者,对这部作品的阅读感受就很不相同。

告诉你这些,是想说明,即使同一个人的不同作品,其风格样式也是不同的。《龙年档案》的激|情和理想,一点也不妨碍作者看到社会的腐败和黑暗。

说到这里,还想说一点题外话。几十年前的文化大革命,在“四人帮”统治下,有所谓“三突出”原则,现在的年轻人对此可能会一脸迷惑。那时的所谓文学,只许写光明面。《底线》这样的作品是不可能发表的。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时代的进步,一个自信的社会才能容纳批评。

我在医学界有许多朋友,他们中的许多人医术高超,品德高尚。我的姑姑就是中国著名的儿科专家,几十年来兢兢业业,视患儿和他们的亲属如家人一般。她身体不好,常常拖着疲累之身带病工作,现在七十多岁,还四处讲课带学生。姑姑即使在自己的生活也不宽裕的情况下,仍会尽最大可能帮助病人。她的清正廉洁坚持至今,每有患儿亲人送来谢礼,她总是如数退还;实在无法退还的,会将高于同等价值的钱及时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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