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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老徐赖帐,实在家里揭不开锅,哪有现钱还,只好隔三岔五的例行催催也就是了。只有秀容的事倒算喜,前面五个女儿出嫁,排场大而且风光讲究,这回轮到老太爷最钟爱的六姑娘,怎么可以马虎。再说这湖南省城里还有苏家做生意的叔伯兄弟,再加上生意场上的朋友都看着呢,这面子不可丢,这名声不能坏。
这边德义已经在报礼单。
“……七锣八鼓的班子是省城里最出名的角儿,一色的徽班腔,预备了七天的戏,出出不同,都是喜庆的段子;炮仗是大串子爆竹到五彩礼花都有,最大的一朵是龙凤呈祥、吉祥如意的字儿,应老板说放得上十层楼空中,八里地外都瞧得见……”
“嫁妆的第一路子是八挑细软,尽一色的丝棉货;想着对面也是行家出身,所以订的都是蜀绣,省得湘式手法的货色拿出去着人挑漏眼儿。不过这间蜀绣坊的货可精美,前清老佛爷都瞧得上,着他们出多少进多少,真真正正的贡品。若非眼下民国了,这东西再多钱也买不着。还有芳草斋的八色糕点、庆瑞坊的的八件首饰也都入了礼盒;亲家于老爷于老夫人也各封了礼……”
“只莫忘了于家也是绸缎出身。”苏老太爷对德义的长篇大论并不置可否,一如既往闭着眼说话,“于老的礼封重些也无妨,回头德生要跟他们在生意上打些交道。”
“是,爹。”德义垂手弯腰。
“旁的事搁一搁不打紧,这椿事不能办砸,你们都各忙各的去吧。德厚,佃田的事你先放下,去老陈那里支些银洋,给于老多添点礼。”
“是,爹。”德厚也垂着手。
然后只听悉悉嗦嗦的声音,那是十来个候在厢房中的儿子和三名成年孙子轻手轻脚出门的声音。苏老太爷耳里听着这声音,闭着眼享受这儿孙满堂的满足,等声音完全消失后才开始放松腰身,他想再次躺下来清静地品味一下正宗洋土的醇味儿的时候,一抬头却见德仁还站在那儿。
“德仁呀……还有什么事?”换个人这样不声不响地站着不走,他一定早就皱起眉来了。不过对德仁这个名义上的次子,无论从红翠的原因还是他屈居老二的缘故,苏老太爷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昨日儿子收到了一封信。”德仁低头垂手,手里空空的。他不紧不慢地说话,不带一点感*彩,好象只是旁观者在描述一件事。“是村西头王三送来的。儿子见信封上写着的父亲亲启,还以为是旭升从县城城带信回来,但打开才看一个头,却原来是德信兄弟的信,是写给父亲您的。”
他这几句平淡的话,却仿佛在椅子上突然放了一支尖端朝上的针,刺得苏老太爷一下翻身坐起来。“德信?德信写信来……他……他都说了些啥?”
“他……信是写给父亲的,儿子怎敢窃视。”
“我问德信在信里说了些啥。”苏老太爷的语气重了点,“长兄如父,不算窃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章(3)
“德信说他最近要回来。”
苏老太爷坐得更直,眉头却同时皱了起来:“回来?他说他要回来?啥时候?”
德仁道:“信在路上误了些时候,这样算来,不定就这几日。”
苏德信的归来和苏秀容戏剧人生开始发生在同一天。
自于家下聘以来,苏秀容就以一个女孩子待嫁的心情很单纯地等着出嫁离家的那一天。山村的女孩子对于婚姻,完全没有一点概念,她只知道女孩子到了十六岁就该出嫁。对于婚姻的内容,她一片空白,一个人空想半天最后的结论也不过是易地而居。易地而居的意义对于她来说,只有一个——离开苏家大宅。
离开这个苏家大宅,是她向往已久的事。
在苏家,秀容算是受宠的孩子。十六岁的苏秀容长着弯月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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