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部分 (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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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右派?报上说得他们那么凶恶,怎么也是横眼睛,直鼻子,没有青面獠牙?”一些不谙世事的人莫名惊诧地问。
“都是些青皮后生子。嘴巴上没长毛,说话不牢靠。不知天高地厚,竟摸老虎的下巴!落得如此下场,可怜,可怜!”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很有几分同情地说。
“不就是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嘛,又不是杀人放火,怎么也同**一样游街示众?”一些血气方刚的年青人大惑不解地问。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不把你的臭嘴巴闭紧,惹出祸端,小心你的脑壳!”有经验的长者戳着这些年青人的额头,严辞厉色地训斥。
“那不是我娘家的那个讨人喜欢的伢子么?土改时就当了基干民兵,要是不读书,早当上了村长。可一读书,倒成了右派!这读书真不是好东西。我明天就要把我的伢子从学校里喊回来,跟牛屁眼总比当右派好。”一个饶舌的妇女,指着难民队里的一个年青人,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路,十分惊奇地说。
“戴上右派帽子,那是孙悟空戴上了紧箍咒,压到了五台山下。唉!真不知要到什么猴年马月,他们才有出头之日?”大家都长吁短叹,异口同声地哀悯道。
右派们历时两天,跋涉了两百多里,确实是历史上罕见的一次盛大的罪囚yx示众,他们以穹庐似的蓝天为课堂,以辽阔的大地当黑板,以双腿作铁笔,在喧嚣的城市、在宁静的乡村,以及盘古还未涉足的崇山峻岭,划出一条深深的轨迹,让世人将他们反面教员的狼狈面目,铭刻于心,传之子孙,万代千秋,永志不忘。古代罪臣流放,如苏东坡流放琼州,文天祥充军伊犁,押解者与被押解者一行,不过数人,且目见者极少,耳闻者居多,即使成为饭后谈资,茶余笑料,知者寥寥,影响渺渺。而右派有如一夜春风骤来,千树万树花开,遍于城乡,即使是山陬海曲,也频频能见到他们的可恶的身影。特别是这次罕见的盛大的罪囚yx示众,一时集合的罪囚之多,通过的地域之广,在人们心中引起的惊恐之大,无异于十二级台风,九级地震。古代的罪臣充军流放,那不过是天末飞着的几只受伤的孤雁,与大众的生活毫不相干。可是右派与自己的生活,贴得这么近,联系这么紧,其中有些人,还是他们的师友邻居亲戚,有的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叔伯兄妹。他们手摸着,足踏着,他们的头发根根能数清。可是他们居然也因言获罪?如果不谨言慎行,也许他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从此万民侧目裹足,缄口藏舌,真正实现了天下太平。因此,这次盛大的罪囚yx示众,把个反面教员的教育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其儆世作用,罪臣流放充军又怎么能及其万一。恐怕历史上最英明最伟大的政治家,最理想的舜尧治世,踮足也无法望其项背!
第二天太阳落水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湖滨,几艘小船已在那里等候。挤挤挨挨,我们被囫囵地装上了船。双桨如鸟翼,小船似凫雁掠过宽阔的湖面,顷刻,我们就被撂到荒草没膝的湖洲上。可惜天黑了,要是在白天,如果又有风,那真可以欣赏南方人不可能见到的“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奇观。
我们蹒跚地在草丛中没走多久,就找到了条杂草丛生的路。磕磕碰碰前行,总算发现了前边有摇曳的如豆的灯光。饥渴疲惫的鞭子驱赶着我们加快了步伐,到达目的地后,大家狼吞牛饮之后,糊里糊涂倒头就睡,顷刻鼾声如雷。第二天晨曦初露,敲破了铜锣,总算才把一群死猪惊醒。我睁开惺忪的眼睛,只见一个身着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