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 (第4/5页)

骂几句也不错,否则以为自己是完人了。退一步讲,这也是无法子的事,在荒天野地还要与她对骂吗?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肌肉却是僵的,仿佛这笑声是下角料,对其它部应构不成任何影响。随着自发的笑,他眼前的土地似乎翻动了起来。土浪花犹似莽原上的秋草在疾风中竞相折腰,一股从地深处散发出的力量攫住了他。天高,地阔,草青,人怅,什么也改变不了模样。笑到后来,声音忽发悲怆,他有些欲哭了。

胡仙很冷漠,一副看不上他的样子。在她眼里,吴畅的一切作为都是假的,包括脸上翘起的微笑。人在极端中,才容易感到报复的愉快。

弹琴人有些香吴畅叫屈,但也觉得他有点儿让人说不出的邪逆,什么都太随便,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觉得吴畅对师傅的态度就有些过分,虽然这种过分对她十分有利。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她弄不清自己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人若以自己的眼睛看人,那都不是东西;以人的眼睛看人,都是“东西”。其间的分别没多少人愿意体察的。

三个人都不言语,如三朵不相识的闲云。

忽然,地里跑出来一只兔子,停在了路上。它两只眼睛惊疑地盯着他们。

吴畅的心猛地泛起快乐的浪花,说:“胡大小姐,我并不是多么喜欢你跟着我,只是我有点儿担心……这样吧,我们赌一下运气。路上那只兔子说不定是哪路神仙,我们等它离去。它若向南去,你就自由了,从此后我再也不问你的事,成神作鬼任由你;它若向北去,你必须再和我处一段时间;向东向西,留去由你自抉。这可以了吧?现在就看你的命运了。”

胡仙眼儿一亮,顿时又低下了头。她虽然渴望远走高飞,但若现在就让她一人独行,她还有些怕。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微妙,欲得的东西快要到手时总有些怕的,深怕得到手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而是非驴非马的怪胎。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胡仙没有后退的余地。现在她要考虑的是这种赌法有多少合理的成分。

“你保证不做鬼吗?”她冷冷地问。

“黄天厚土,我起誓,一切全看你的命运。”

胡仙点了点头,但她还是不放心。

“你会兽语吗?”

“那玩艺儿谁会,你问兔子它有什么语言。”

兔子动了,是向南。吴畅“咳”了一声,这样也好,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让她去吧。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悲哀的,仿佛被人家抛弃了。

胡仙的身子颤抖了起来,连呼吸都加快了,激动、惊惧、留恋……她心里水花飞扬。

她感到一只手伸向了她,是春风,秋气?

弹琴人发出了一声幽叹,叹别人,还是叹自己?遍地里的绿茵茵的叶子这时都成了闪光的圆圈,似风铃,在野旷中奏起雄厚的但谁也不理解的曲子。幻觉总是这么美的。

忽然,天空中冲下一只鹰来,利爪无情抓向兔子。野兔一声怪叫,扭头就向北飞蹿。

吴畅哈哈大笑:“天意,天意。老鹰哥够朋友,及时示警,免了一灾。”

胡仙呆了,也无话可说。看来吴畅没有捣鬼,这一切真是上天的安排。他总不能从云深不知处里叫来一只鹰吧?她只有认命。

吴畅说:“你在安心几天,也许很快有转机。我看见一个潇洒的影儿正向你招手。”

“胡扯!”胡仙瞪了他一眼,“没有人会向我招手的,有我也不去。影子不是人,你的幻觉也太多了。”

吴畅不以为然地说:“一人一个影,一影跟一人。有影还会没人,肯定你心中有什么人。”

胡仙恼了:“你再空口污人清白,我……”

吴畅连忙说:“你别火,我再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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