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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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特回来后,所有酒馆都拒绝卖酒给他。他又气又窘,简直要疯了。当然,真要想喝酒还是容易的。他打发经过门口的赶车的还有一些黑人上酒馆给他把酒买来。他嗜酒如命,乱发酒疯,全城已是老幼皆知。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可他每次出了什么新洋相,总还是要尽量避开大众的耳目。就这样,年复一年,他没有变得脸皮越来越厚,反而越来越敏感。每回大醉一番后的第二天早上,他头疼得神经直跳,还得要摆出一副自尊的架势,那副尴尬劲儿,真是看着可怜。他恨恨地感觉到,是伊丽莎让他当众出了丑,所以他只要一回家就对伊丽莎破口大骂,百般诅咒。

整个一个夏天,伊丽莎都是脸色惨白、心惊胆战地度过的。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了,每天在无声的痛苦中期待着夜晚的恐怖。甘特对伊丽莎的怀孕尤其恼火,他差不多天天都到鹰环街上的伊莉莎白妓馆去泡妞。每次都是深更半夜被一群疲惫不堪、吓坏了的丫头们送到他大儿子史迪夫那儿。日子久了,史迪夫也学得对这一带差不多所有的女人们都肆无忌惮起来。这些*们倒也喜欢和他搂搂抱抱,听他说些下流话,然后开心地大笑一场,她们甚至还情愿让他一巴掌拍到屁股上,完了再追着去跟他打闹。

“孩子,”伊丽莎抱着甘特东摇西晃的脑袋使劲摇着,一边对史迪夫说,“你长大了可不能学这个老东西的样子啊。不过他要是乖的时候也还是个好孩子。”她亲了亲甘特秃亮的头顶,把他刚才在醉意中交给她的钱包一把塞到史迪夫的手里。她倒是真正买卖公平。

每次史迪夫出来接送他爸,都有简那德和一个黑人车夫汤姆·佛莱克陪着。每次他们都耐心地等在妓馆的铁栅门外面,直到听见里面的喧闹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也就说明甘特算是愿意离开了。他走起来要么是歪歪斜斜地挣扎着向前摸索,要么是粗声大嗓地对着那班*们胡乱发表高论,要么就是沿着妓馆的栅门,走在静寂的大街上,放开喉咙唱他年轻时会唱的一首歌:

在上面那间破屋里,伙计,

在上面那间破屋里,

只有臭虫虱子和你相伴,

你的命运真是可——怜。

到了家,他被搀着迈上高高的门阶,又被哄着劝着送进被窝。要不然,他就不顾一切劝阻,一定要把躲在里屋的老婆找出来,对她狂吼乱骂。这是因为,他对自己年龄的一天天增长越来越感到焦虑,对原本旺盛的精力正一天天衰竭感到无奈,由此心里升出一股对老婆的无端猜疑。黛西胆小,遇到这种时候就躲到邻居苏迪·艾塞克那儿去;海伦才10岁,是他最喜欢的孩子,只有海伦能使他安静下来。她一勺一勺把汤喂到他嘴里,要是他不服从,她就用小手打他的嘴巴。

“你把这个喝下去!快点儿!”

他最最喜欢海伦这样对他。父女俩的心像是连着的。

跟以前一样,他发起疯来就不顾一切。他会在自己的客厅里升起火,然后再提着油罐往火里浇油。火烧上来后,他激动得朝火里一口接一口地吐痰,一边唱起下流小调。唱40分钟,筋疲力尽了,才算完事。所谓小调,也就是这么两个字:

《天使望故乡》 第三节(4)

哦——啊——他妈的,

他妈的,他妈的,

哦——啊——他妈的,

他妈的——他妈的。

他唱得有声有调,听着就像报时的钟声正在敲响一样。

外面,一群孩子紧扒着铁丝网。他们中有桑迪、弗格斯·邓肯、塞斯·塔金顿,有时小本杰明和葛罗夫也加入到小伙伴里去。这些孩子应着里面的小调唱道:

甘特老头

回家醉酒!

甘特老头

回家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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